路行军醒的时候,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向五点了。
他坐起身, 看向半躺在沙发上的儿子, 压低了声音问, “怎么没叫我?”
路源咧着嘴笑,眼眶发青, 眼睛却亮晶晶的, “我不困, 就让你多睡会嘛。”
这话说的让路行军心里倍儿舒坦, 他拍了拍床, 急忙催促, “快过来睡吧。”
“嗯。”路源甩掉拖鞋,从床尾蹭到床头,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被窝里还有路行军身上的余温, 特别的暖和, 路源在这浓浓的暖意中渐渐泛起了困意, “爸。”
“怎么了?”
“医生来查房之前,你记得叫我起来。”
路行军很爽快的答应了,路源这才安心睡下。
早上七点钟,路行娜和宋招娣带着早餐来了, 看路源缩在被子里睡的香,小声的问, “他怎么还睡呢?”
“刚睡没一会。”路行军洋洋得意的咬了一口三明治, “看我睡觉没忍心叫我起来, 自己守了他爷爷一宿。”
宋招娣戳了他一下,笑着说道,“给你嘚瑟的。”
一转头,只见老爷子什么也没听进去,直勾勾的盯着路行军手里的三明治看,跟嘴馋的小孩一样。
三天没吃东西了,宋招娣看着都于心不忍,“医生什么时候来查房啊?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进食啊。”
“今天早上排气了,应该能吃点东西,等医生来吧。”路行军说着转头看向妹妹,“给爸带吃的了吗?”
“带了点小米粥。”
听到小米粥,老爷子的眼睛噌的一下凉了,他无力的招了招手,“给我看看。”
路行娜忍不住笑了出来,把保温桶打开,搁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看能顶饿呀。”
老爷子瞅了一眼里面清汤寡水的小米粥,心都凉了,唉声叹气的躺了回去。
一个小时后,医生来查房,看着一大帮人涌进病房,路行军才想起来儿子睡前交代的话,却也没舍得把他叫起来。
副院长检查了一下路建国的各项身体数据,又例行询问了路行军几个问题后,笑着说道,“身体恢复的很好,可以适量给一些清流质饮食。”
路行娜连忙把小米粥捧过去,“那这个能吃吧。”
“嗯,这个程度刚刚好。”副院长微微转身,“黎琮……”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陪护床位上的路源扑腾一下坐了起来,就跟诈尸一样,把病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众人静静的盯着他看。
路源半眯着眼睛,迷茫的环顾了一周,视线落在了穿着白外套的黎琮身上。
视线里的一切都还是模糊的,只有黎琮异常清晰,那张俊朗帅气的脸庞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就好像在对着一个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病患笑,是亲切而又陌生的。
哪怕在这么多人面前与他对视良久,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他们之间关系特殊。
路源吸了吸鼻子,把视线移开。
他睡下之前,提醒了自己好多次,黎琮早上一定会跟着来查房,所以一听到黎琮的名字,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睁开疲惫的双眼。
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做的太过了。
路源像是梦游一样,缓缓的躺了回去,用中文说,“妈,小点声。”
回回到这个病房来都能碰上稀罕事,蓝眼睛的副院长止不住的笑,他一边笑着,一边交代黎琮工作。
……
黎琮那个看陌生人的眼神,着实让路源伤心了好几天,他认为既然黎琮答应了所谓的“包养”,就是答应和他在一起了,不说什么暗搓搓的眉来眼去,好歹也得拿他当个熟人吧。
路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玻璃心,总之他就是赌着一口气般没有再去找过黎琮。
当然,每天早上医生来查房,他都精神头十足的坐在爷爷的床尾,黎琮每每看向仪器的时候,都会顺带着看他几眼。
这顺带的几眼,总是让路源感到心花怒放。
他不太想要承认,毕竟傻子也知道,热脸贴冷屁股是卑微的行为,可事实如何他本人最清楚,事实胜于雄辩。
潜心琢磨了好几天,在爷爷出院的头天晚上路源想明白了。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是非常困难的,而这些难题在路源身上从来都不存在。
他十分清楚自己喜欢黎琮,他被这个人的与众不同所吸引,可与众不同的黎琮对他爱答不理,他不甘心,进而产生征服欲,想让黎琮像他们学校那个尼贝尔那样看他。
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路源终于坐不住了,等爷爷睡着,就迫不及待的去找黎琮。
这个时间,黎琮刚来上班,正在办公室里做交接。
路源趴在门框上往里面看了一眼,悄悄的躲到了一旁。
没一会的功夫,黎琮走了出来。
路源从他背后扯住了他雪白的大褂,“喂!”
黎琮回头,看到他,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路源攥紧了白大褂,把他硬拖到无人的楼梯间,黎琮倒退着走,也没有挣脱。
厚重的安全门一关,路源立刻提高了分贝,“明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