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以后切勿妇人之仁。
谢行孝撇见弟弟一脸憋屈的表情,顿时泄了气,结结巴巴的道,“要,要不,就听小宝的,不卖了?”
“卖!干嘛不卖!”谢行俭目光炯炯,声音平稳,“原是我想岔,光顾着外头吃不上饭的人,真要计较,这时候能拿出钱买粮的,想来家里不会过得太差。”
谢行孝闻言喜出望外,频频点头,“可不是么,外头粮铺来买粮的都是高门府里的小厮,不像咱们庄户人家,每年晓得存点粮食以防万一,他们可不,有钱人都喜欢现做现买。”
县城的人都乐意存银票,很少会有人去囤粮,毕竟城里的土地金贵,没的让他们像庄户人家那样肆无忌惮的打地窖,用来保存粮食。
当然,个别特别有钱的府宅除外,因为这些人家的主母都会有陪嫁的庄子,自产自食。
“就卖两天。”谢行俭看了一眼兴奋过头的老哥,“官府这两天注意力暂时放在救灾上,一时半伙不会关注粮价,但咱们不能‘趁火打劫’的太明显,所以只卖两天,见好就收。”
“为啥?”谢行孝猛地被浇冷水,他还打算把家里的粮食全拉到铺子里卖呢,怎么着也要大干一场啊。
谢行俭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城里的粮铺常年与各大粮商打交道,后头肯定有人撑腰,我们要是做的太过,挡了人家的发财路,容易招人眼红,到时候引来霉头可就得不偿失。”
“啊——”王氏听了心头一跳,紧张的握住谢行俭手,“小宝这么吓人,那咱还是别卖了——”
“娘。”谢行俭反手握住王氏的手,安慰道,“无碍的,咱们只赚小头,适可而止,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旁边的谢行孝沉着一张脸,悄悄握紧拳头,好半晌才哑着嗓子开,一字一句道,“小宝提醒的不错,确实不能卖的太过嚣张,容易惹同行嫉妒仇恨。”
谢行俭瞅他哥一脸忿忿不平的表情,心想他哥莫不是之前栽过跟头?
卖粮的事几人暂且这么商量着,若要实施还要经过谢长义的同意。
王氏捧着油壶进了厨房,杨氏和莲姐儿从绣纺卖掉绣品后,应王氏的交代,提了两斤猪头肉回来。
晚饭桌上,谢行俭两兄弟将准备卖粮的事和谢长义说了一嘴。
谢长义起先不同意,原因和之前谢行俭的想法一样,不过后来在谢行俭的一番劝说下,谢长义才慢吞吞的答应卖掉一部分的陈粮。
谢长义夹了一筷子嫩豌豆荚进嘴,不忘警告家人,“只卖一半,其余的留着吃,你们别尝到甜头就不松手,这可要不得。”
说着,照着闷头吃饭的谢行孝敲了一筷子,厉声道,“你还不给老子把头抬高仔细听着,上回吃了亏,别这次又陷里头出不来。”
谢行孝嘴里塞着饭,含糊点头,“知道了,爹——”
谢行俭挖起两大勺软软香香的蛋羹,分别给一左一右围坐在他身边的两个小侄子。
捕捉到他爹未尽之言,谢行俭抬头,关切的问,“爹,哥上回咋啦?”
“就——”谢长义正准备说,就被谢行孝夹了一筷子猪头肉堵住了嘴。
“没啥事。”谢行孝委屈的垂着脑袋。
谢长义吞下猪头肉,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被人差点塞进布袋子打上一顿,还算没啥事?”
旁边静悄悄吃饭的王氏并杨氏吓的筷子都没拿稳,问她们怎么没听说孝哥儿被人打的事。
“是差点被.......反正我没挨打!”谢行孝气呼呼的纠正。
谢行孝不让直说,谢长义不好当众撸他的面子,便隐晦的提了几句。
原来前段时间,铺子存有一批去年的胡豆种,谢行孝一直放在阁楼吊着忘了卖,等今年进货的时候谢行孝才知晓,如今市面胡豆种子紧缺。
谢行孝猛地想起铺子去年存留的一大堆胡豆种,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因铺子有经销的胡豆种,谢行孝赚的盆满钵满,走路都带风,谁料糟了小人记恨,趁他不留神套个麻袋把人丢进窄巷,好在谢长义等一帮男人恰巧经过,当即出手打跑了人。
谢行俭听完浑身冒冷汗。
他突然想起之前跟他娘,聊过一位读书厉害的师兄,同样被不怀好意的人拖进小巷子暴打一顿,后来好好一个人活生生被打的不省人事,下半辈子全毁了。
这种背后刷阴招的下作手段,遇上了只能算你不走运。
因为背后下毒手的多是一些有钱有势的阶级,官府都让他三分,所以一旦他哥糟了黑手,下场唯有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认栽!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冷凝住,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谢行俭端起豆腐清汤润润嗓子,转移话题说起祥哥儿读书的事。
“爹,祥哥儿如今不小,该送他去认认字了吧?”
话音刚落,桌尾的杨氏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筷子。
她的祥哥儿翻个年头快七岁,遥想小叔子这般大早进了学堂,然而公爹一门心思供小叔子,迟迟不提送祥哥儿去读书。
要搁往年困难的日子,她决计不会有这种不满想法,但他们家比之前些年要富足的多,但凡手头有点闲钱,谁不想送孩子读书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