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吗……”
听了林小棠的话后，任绫喃喃道。
他看了看远处的新郎新娘，目光一瞬间有些迷离。
许久后，他扯了扯嘴角，白皙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小棠，”他忽然开口问道，“……小棠当初，是怎么走的？”
他的语气很犹豫，在问出那个问题时，还停顿了一会儿。
但最终，他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小棠当初是怎么走的？
林小棠微微一愣，继而意识到，任绫嘴里的“小棠”，应该并非自己。
他说的，是原主，是原来那个也叫“林小棠”的女孩。
他问她“小棠是怎么走的”，大致意思应该是在问，原主是怎么离开这副身体的。
也是，任绫其实一直都不笨的。
也许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发现林小棠已经换人了。
但等到后面，相处了这么久以后，心细的他迟早会察觉到的。
尤其是，林小棠在很多方面，几乎没怎么掩饰过。
面对任绫的这个问题，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系统给她选的躯体，都是提前确定了原主将来会在二十四小时内死去，并且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的妹妹，真正的林小棠，其实早就死在了那间女厕所里——在那几名女混混的霸凌下死去。
可这样的事实，她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见林小棠迟迟不说话，任绫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她走的时候开心吗？”
这个问题，要比上一个问题简单多了。
听完后，林小棠点了点头，道：“她应该是开心的，并且从未后悔过。”
系统从来不会强制征求别人的躯体。
在取得这个身份以前，它会联系原主，将具体情况告知对方，让对方来做出抉择。
而现在，林小棠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并生活这么多年，说明面对系统提出的条件，原主当时是同意了的。
她同意了，让林小棠来占据自己的身体，以自己的身份活下去。
而代价就是，林小棠会在未来，想方设法地拯救她的哥哥任绫。
听了她的话后，任绫眨了眨眼，忽然笑了下。
他揉了揉林小棠的头，语气温和地说道：“好了，继续看婚礼吧。”
林小棠看了他一眼，轻轻说道：“好。”
那天婚礼过后，任绫和林小棠很快就回家了。
他们也没再说起类似的话题，这件事，成为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之后，任绫也表现得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依旧用往常的态度对待林小棠。
不过，林小棠可以感觉到的是，自从那次婚礼上把话说开后，任绫就好像放下了什么似的，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不少。
或许，生活顺风顺水的他，目前唯一的心结就在妹妹身上吧。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
这期间里，林小棠主演的《战争与灾难》，几乎是拿遍了各种各样的世界级大奖。
同时，它也让林小棠成为了少有的影响力巨大的华人影星。
随着地位的一步步提升，荣誉和奖状对林小棠来说，逐渐成为了毫无意义的东西。
而等到三年后，刚参演完一部世界级的影片的林小棠，终于感觉到自己这副身体所能承受的能量，已经到了极限。
她知道，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
那天晚上，她独自一人回到了家里，去找了任绫。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过去那些日子里，对她最好的人。
他的善意，她一直记在心里。
等到要走了，她也觉得，有必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林小棠很少与人分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尤其是目前任绫似乎什么都不缺了。
思考了很久后，她开口问道：“任绫，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要和你说的吗……”
见她这么问，任绫想了想，笑着说道：“大概是希望你，能更从心一些吧。”
面对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林小棠很困惑：“从心？”
“是啊，”任绫说，“我总感觉你做很多事情，都像是在听从任务安排，又或者是冲着某个目的去的。”
他的语气顿了顿，又接着说了下去：“怎么说呢……就是，你好像很少这样去做过一件事，目的和动机，仅仅只是因为你喜欢，或者单纯是因为你想这么做。”
仅仅只是因为她喜欢吗？
林小棠微微一愣，垂下眼睛，道：“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这么多年里，除了上大学那一事外，她确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冲着变强，为了汲取更多的恐怖力量而在奋斗。
但如果让她别这么做了，她又能去做什么呢？
任绫看着迷茫的她，笑了笑，温和地说道：“这种事不急，你迟早会有的。”
迟早吗？
可迟早，又是什么时候？
林小棠不知道“从心”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