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氤氲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他是因为高烧,脑部缺氧供血不足,所以引发了晕厥。”医生简单对沈芙解释说明道,“冒昧问一下,小姐你是病人的……”
沈芙迟疑了一下:“朋友。”
“好的。”医生没有过多探究,继续道,“现在体温暂时还没降下来,麻烦你留意一下病人状况,有问题立即叫我。”
沈芙点点头。
医生离开后,她低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心情有些复杂。
谢之墨唇色是毫无血色的浅淡苍白,那双多情勾人的桃花眼阖上后,栅栏灯下的长睫根根分明。少年精致脆弱如人偶,分毫看不出平日里倨傲乖张的气质。
难怪一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他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原来是因为发烧了。
而且还是四十度的高烧。
沈芙天生身体虚,动辄就容易感冒发烧,低烧都能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难受半个月才能缓过来。无法想象谢之墨是怎么硬撑着到现在才倒下的。
想到刚才医生吩咐自己的事,沈芙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当做是对他出手相助了自己这么多次的报答吧,反正接下来她也没什么事,照看一下他也无妨。
不过最好还是联系一下谢之墨的亲人或者朋友比较好。
这么想着,沈芙朝病床上的谢之墨伸出了手,掀开他的被子往他裤兜处探了探,拿到了他的手机。
十分遗憾的是,谢之墨设置了锁屏密码,他的手机也没有指纹解锁,面容解锁的话他闭着眼睛无法识别。
沈芙又尝试拨打给紧急联系人,发现谢之墨也没有设置紧急联系人。
看来只能等他清醒之后再说了。
特需病房极其宽创,仿佛酒店套间,是一一室一厅的套卧,设施很齐全,冰箱电视沙发茶几和独立卫生间应有尽有。沈芙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里的环境,突然想起自己独自住院的那段日子。
那时她住的是个八人间的病房,她没有陪护的人,隔壁床的一个老奶奶很惊诧地问她家里人怎么不过来陪她。
沈芙说自己的家里人已经不在了。
老奶奶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怜悯起来。
沈芙不在意,她已经习惯了。
大学期间经常需要填各种各样的表格,父母那一栏她永远是空着的,永远会有人问她为什么不填。那些解释的话语,沈芙早已烂熟于心。
与其弯弯绕绕,倒不如直白地说清楚,反正这也是事实不是么?
但她也会难受,住院那阵子每天一睁眼只能看到惨白的天花板,病房人多会吵,经常睡不好。尽管沈芙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但她也还是会期待,能有人来陪陪她。
有一次,同病房的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妈妈过来送饭,分了沈芙一碗鱼头豆腐汤。鱼汤浓白鲜美,沈芙喝着喝着,眼泪突然就忍不住掉了下来,把那个阿姨给吓了一跳,忙不迭问她怎么了。
沈芙抽泣着回答:“没事,只是觉得……阿姨您做的汤……太好喝了……”
阿姨很温柔地说:“好喝就成,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做一份。”
之后那个阿姨果真每次过来都会额外给沈芙送一份自己熬的汤。再加上贝思萱工作再忙,每周也必定会抽一天过来陪沈芙说说话聊聊天,这么一想,其实那段时间也没那么难熬。
想到这里,沈芙忍不住低头看向谢之墨。
其实就算医生不说,她也会留在这里等谢之墨醒来再离开。因为她曾体会过醒来时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的孤独,感觉就像是被世界给抛弃了。
视线倏然瞥见搁在一旁的谢之墨的手机,犹豫了一下,沈芙还是决定把手机给谢之墨放回去。
她弯下腰,将被子再次掀开一半,小心翼翼地往下试探摸索。然而谢之墨这条裤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摸了半天都没找到口袋的位置。
沈芙不信邪,又把被子掀开了点,继续一寸一寸地寻找。
沿着裤缝摸索了半天,她终于找到了地方。正准备把手机塞回去,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冷不丁传进耳畔里:“好玩么?”
沈芙吓了一跳,没抓稳,手机啪叽一下掉在了床单上。
她僵硬地转过头,谢之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而她现在的姿势……
鬼鬼祟祟猫着腰,手还放在他的大腿侧边,再结合那台掉下去的手机……简直就是瓜田李下!
沈芙有些慌张地开口解释:“你听我说,我没有想偷你的手机。”
谢之墨轻佻地“嗯?”了声。
沈芙一口气道:“我只是拿你的手机想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你的家人朋友,发现有密码就准备放回去,没别的意思!”
她鲜少会有这么情绪激动的时候。
谢之墨看着她这副模样,那点想逗弄的恶劣心思又卷土重来了。
“嗯,我相信你对我的手机没想法。”谢之墨还没恢复过来,嗓音裹了点沙沙的哑,但语气却是玩味的,“不过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点想法。”
沈芙忽然意识到点什么,低头往下一看。
刚才太过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