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衣角上染着灰尘,发间坠着夜露。
是马不停蹄赶回来的。
因为,司南在信中无意中说了一句,第一个中秋节想和他一起过。尽管唐玄不知道“第一个”的意义,还是回来了。
司南一点都不嫌弃他吃了一路灰,在他亲过来的时候很配合地迎了上去。
孩子们机灵地用小手捂住眼睛,像一个个小刺猬似的团在车斗里。
就是吧,手指隔开的缝略大了些……
这些时日,两个人天天写信,司南每次都是写上满满一张,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跟唐玄说一说。
比如,条条崽今天吃完一整颗鸡蛋。再比如,他又和小羊羔抢奶了……
唐玄的信就像他的话一样,不多,却字字精炼,三言两语就能把自己一天的生活说完。最后再加一句:“一切都好,唯有思君。”
每次读到这句话,司南就能满血复活,继续为了美好的未来而奋斗。
两个人每天都在分享各自的生活,虽然快一个月没见,却没有久别重逢的感觉,就像昨天才见过似的。
亲了好一会儿,司南脚踮得都酸了,忍不住拍拍唐玄,“那个……收一收?”
唐玄不舍地啃了两口,这才稍稍退开。
终于有心思好好看看彼此。
“你瘦了。”/“你瘦了。”
同时开口。
又同时笑了。
司南装可怜,“你是不知道,弄一个宴会有多累,宫里的人有多难搞,幸好你男朋友我本事大,换成别人指定不成!”
唐玄捏捏他变尖的下巴,含笑道:“给你半个月时间,养回来。”
司南戳戳他青色的胡茬,“那你呢?什么时候把那个英俊又完美的男朋友还给我?”
“等你投喂。”唐玄拿胡茬蹭了蹭他的小嫩脸,明明是低沉稳重的声音,却像在撒娇。
大总攻立即心疼了,抓着他的手,“走,回家!男朋友给你□□心大餐!”
唐玄把他扯到怀里,紧紧抱住,“不回去了,要赶在落钥前出城。”
司南一愣,“这么急吗?住一宿都不可以?”
唐玄把头抵在他肩窝,晃了晃,“明日还要去巡河,我回来……他们不知道。”
敢情是偷跑回来的!
大总攻更心疼了,乐观地安慰:“没事,反正咱们全家都在,在哪儿过都是一样的。”
唐玄颔首,有他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对了,给你留了好吃了!”
司南把车斗里的小豆丁们一个个扒开,找到那个层层包裹的食盒,一脸显摆,“‘千里江山图’,就说帅不帅?”
“帅炸了。”唐玄学着他的语气说。
宴上的情形他已经知道了。他的男朋友为官家长了脸,为大宋争了光。
就像他在官家面前担保的那般,他的少年即使没有他的庇护,也能把事情办得漂亮。
司南满意了,舀了一大勺“屋顶”,喂到他嘴边。
唐玄就着他的手吃了,真心夸赞:“很好。”
司南坏坏一笑,“我特意给你留了块‘房子’多的,屋顶啊,墙头啊,都是肉——赵兴那个我全给他弄的绿油油的‘山头’,我看着他脸都绿了,又不敢不吃,哈哈!”
少年雀跃的声音,总能安抚他的心。
唐玄抚了抚他含笑的眉眼,小心地藏进心坎里。
中秋佳节,圆月当空。
静谧的街角,两个人相对而立。
唐玄端着食盒,司南拿着银勺,他喂一口,他吃一口,方圆十里皆暖意融融。
孩子们像小刺猬似的,你挨我我挨你地挤在车斗里,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着他们。
也算是一起过中秋了。
更鼓敲响,城门要关了。
司南帮唐玄理好披风,潇洒地说:“路上当心,到了写信。”
“好。”唐玄抱了抱他,方才翻身上马。
达达的马蹄声,在暗夜中更为响亮。
司南忍不住追了两步,扬声叮嘱:“也不用太着急,忙完正事再写。”
唐玄闭了闭眼,拨转马头,回身补上一个吻。
“你也好好的。”
“不许调皮。”
“不许被欺负。”
“嗯嗯!”司南勾住他的脖子,亲回去。
唐玄碰了碰他的脸,克制地收回手,绝尘而去。
不敢慢慢走。
怕不想走。
直到看着男朋友变成长街尽头一个黑黑的小点,司南才蔫蔫地收回视线,骑上小三轮。
穿过两条街,就是茶汤巷。
孩子们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
司南加快速度,没一会儿就骑回了家。
大门锁着,槐树在门环上留了张字条,说是去接他们。他不知道司南去了趟汝南郡王府,想来是走岔了。
司南并不急,从前也有过这种时候,槐树到了宣德门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孩子们强忍着困劲,像小沙丁鱼似的挤到淋浴间。如今淋浴间已经全面升级了。
唐玄生怕司南去香水行泡大池子,刚一入秋就找人过来改建。
地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