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清玄冰凉注视中,黎青崖怯怯地伸出爪子,帮他合拢了衣襟,怕衣服贴得不够紧,还使劲儿压了压。
然后他朝后“蠕动”了一段距离,确保就算再度跌到也不会跌进聂清玄怀中后,才麻溜地爬了起来。
为防聂清玄计较方才的事或者对书册的变化起疑,他迅速转移话题:“师尊,报告找不到了,可能丢了。”
聂清玄款款将自己的衣服整理整齐:“那你写一个字,为师帮你找。”
寻踪溯源并非很高深的法术,但要凭字迹这样模糊宽泛的线索寻找,则需要非常强大的神识以及术法操控能力,这两样聂清玄都不缺。
所有的借口都被堵死,黎青崖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认错:“其实,报告没写!弟子不该蒙骗师尊,弟子知错,甘愿受罚。”
聂清玄早知如此,但他还是很久没有说话,盯着黎青崖,等他的忐忑不安到了最高点才缓缓开口:“那你说要怎么罚?”
黎青崖飞速保证:“我会把报告补上的。”
聂清玄幽幽指正:“做完没完成的事情,不叫罚。”
黎青崖不安地询问:“那……那师父说怎么处置。”
聂清玄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为师听说你在传法堂给弟子开德育课,讲的还有模有样的,既然你这么会管人,不如去戒律堂当执刑令吧。”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执刑令”三个字若喀嚓一道惊雷劈到黎青崖头上,将他打得神志不清。原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咽了一口口水,绞尽脑汁找借口回绝:“弟子实力微薄,怕是干不了这个。”
聂清玄回道:“实力不够,我可以给你找几个帮手。”
黎青崖又道:“弟子担心自己不能服众。”
“有为师给你撑腰,谁敢不服?”
“弟子现在境界过于低微,还是想用心修炼。”
“有人不是不久前才说过,师门的事高于个人的事,要全心全意为宗门服务吗?”聂清玄说完对他微挑唇角,似乎在告诉他,不管找多少借口,自己都能一一给他堵上。
万万没想到自己十几天前口嗨的一句话会变成这么大一个坑在这里等着自己,做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虽然心底跟明镜似的,但黎青崖还是摆出惊异的神情:“谁说的?既然说这话的人觉悟这么高,就让他去吧!”
他以为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自己说过,聂清玄就拿他没办法。然而只见其翻手拿出一个玉简,手指一点,玉简内传出一道他最熟悉不过的声音——
“师尊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师门的事高于个人,所以我决定放弃研究,全心全意为师门服务。”
黎青崖惊了:老东西居然录音!
怕他一遍听不出来,聂清玄还点了个循环播放,信誓旦旦的话不断重复,当时的语气有多义正言辞,现在他就有多想寻短见。
无路可走并感到绝望的黎青崖看向屋外:“啊,要下雨了,弟子先去收衣服!”
说着就要抹油开溜,但没走出几步,便被一道风力绊倒在地,并被缠住脚往回拖。他死死抱住柱子,哭天喊地,“那个我死也不干!你杀了我吧!”
聂清玄“温柔”道:“青崖说什么胡话呢,为师怎么舍得伤你。”
他怂了,不敢嘴硬了,缩在柱子边,可怜兮兮道:“师尊!让我干其他的吧,什么都可以。”
聂清玄似有意动,微一挑眉:“什么都可以?”
他飞快应声:“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做执刑令,什么割地赔款的条件他都答应。
只见聂清玄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他抱着柱子不敢动,聂清玄狐狸眼一眯:“坐过来啊!靠近为师都不肯还说什么都可以?”
黎青崖咽了一口口水,磨磨蹭蹭地放开柱子,挪到他身边,沾着软席一个边坐了下来,保持着一个随时都可以跳起来的姿态——一旦发现老东西打算对他动手,他就立刻跑。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辅坐定,他便感觉后背被推了一下,一个没坐稳,倒到了聂清玄大腿上。
他翻身想爬起来,但聂清玄一只手就把他摁回去,动弹不得。
阴恻恻的声音打他头顶响起:“坐那么远干嘛?为师还能吃了你不成?”
在黎青崖眼中,聂清玄非但能吃了他,还能把骨头嚼碎咽了。他想挣开压制,但在体格上却完全不是聂清玄的对手,最终只能认命地躺回他腿上,防备地看着这个老东西。
他在聂清玄面前随便惯了,从起床到现在一直穿着中衣,未曾梳洗。经过挣扎衣衫松散,墨发凌乱,眼角还有一抹被气出来的飞红,一副被蹂\躏到精疲力竭,可任君采撷的模样。
聂清玄半晌没作声,只静静地看着他,狭长眼眶中的瞳孔很黑很沉,看不到焦点,猜不透喜怒。
安静与近距离接触使气氛变得古怪,黎青崖有些心慌,裸露的脚趾不安地抠着地板。
忽然,聂清玄抬起另一只手,从黎青崖的眉骨开始,沿着轮廓缓缓抚摸到嘴角,最后一把捏住他清瘦的下巴,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