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的结局令人唏嘘不已,后世无数人分析过他的一生。
他用孔孟那一套去试图说服秦孝公未果,最后用霸道成功获得重用,就此开始变法。
秦法酷烈,便是由商鞅始。而且这种酷烈不分上下,贵族们因此恨之入骨。当秦孝公驾崩后,曾被商鞅处置的公子虔果断出手报复,商鞅沦为牺牲品。
归根结底,商鞅身败的根源在于变法时一视同仁,把既得利益者们得罪的太狠了。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当秦国强大起来后,他这把良弓自然就该深藏功与名了。可商鞅不肯,便招来杀身之祸。
文彦博的担心便是因为看出了些苗头:李献压根就不在乎那些既得利益者。
可李献早有准备。
历史上庆历新政时间短,得罪人不深,故而范仲淹等人还能在外面逍遥。到了王安石变法,手段便狠辣了许多,引发双方对立。由此,新旧两党大打出手,延绵百年。
狡兔死,猎狗烹。
李献怎会没有准备。
书房里的火药,西北的端献族,以及正在修建中的那块地方,都会成为他的力量。
这些力量用于国事上便是大宋的助推器,用在他自己身上,便是傲视当世的资本。
情义是个很古怪的东西,会随着双方地位变化,以及环境变化而改变。
李献从不奢望和赵祯的关系会一直延续下去,最亲密的夫妻之间都会生出龃龉,同床异梦。何况君臣。
让这个大宋摆脱宿命,是他给自己出的一道题目,也是他人生的乐趣。
至于以后,当他觉得累了,或是觉得无趣,便会深藏功与名,或是隐于市井,或是找个地方验证自己心中的强国之道,拿这个世间来练练手。。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李献进殿,太后和官家都在。
“老身是该夸赞你果敢,还是莽撞呢?”太后缓缓说道:“一开始就触动百官利益,给自己树敌无数,不怕吗?”
“怕这怕那,臣大概只能远离汴京,寻个自由自在的地方了此一生。不过臣还年轻,趁着年轻做些老了令人怀念的事儿,才不枉此生。”
“老身知晓了。”太后眸色复杂的看着他,“去吧!剩下的事,老身来处置。”
太后展现了自己的胸襟,李献自然不能怂,他笑道:“三司之事太后放心。”
赵祯陪着他出去,出了大殿问道:“我倒是为你后怕。”
“那些人色厉内荏,无需担心。”李献随口忽悠。
“他们并非无能,只是寻不到借口罢了。”赵祯却非吴下阿蒙,“记住,事有不谐先撤,剩下的事丢给朝中。我来收拾。”
“你的心太软。”李献下意识的想拍拍他的肩膀,又觉得不妥,最终还是拍了,“帝王在这等时候最该做的是丢车保帅。”
“我会找人背黑锅。”赵祯无视了张泽那张纠结的脸。
李献心中温暖,笑道:“看好了,接下来会很热闹。”
三司,度支使向胥和户部使朱斐在一起议事。
按理三部使不该私下会面,但此刻三司人人自危,无暇他顾。
向胥微黑的脸上多了些冷意,往日最喜欢的茶水都不肯多看一眼,“按理三司是有审核监管之责,可历来都无人敢提及,渐渐都把这份职权当做是从未有过。如今李献旧事重提,看似为我三司争取了好处,可从此我三司就成了百官的眼中钉,肉中刺。”
“老夫最佩服他的是,他明明知晓这会得罪百官,却毫不犹豫。这份决绝令人敬佩。”朱斐说道:“扪心自问,老夫便无这等勇气。”
“他想死便去死,却不该带上咱们。”向胥冷笑,“老夫刚暗示了度支司那些下属,他们心领神会,都说本部事多人少,若是核算监管出错,还请老夫见谅。”
朱斐笑的很开心,“伱见谅不见谅不打紧,那位巨子见谅就成了。”
“他?”向胥阴恻恻的道:“这是咱们的地盘,他会发现自己深陷泥潭之中无法动弹!”
“老夫最喜痛打落水狗!”
“老夫亦是如此!”
“干!”
两只茶杯举起,轻轻一碰。
“叮!”
婚事在推进,太后接手后,苏家难免诚惶诚恐,每次宫中来人苏成都得告假,刚开始国子监内部有些非议,当得知是太后令人为定远侯说亲时,那些人选择闭嘴。
和国子监不同,士林对此的看法是本朝大概率会多一个佞臣,正好参加一个诗会的韩薇听到了,当即勃然大怒。
“定远侯在西北杀的党项人丧胆,护卫一方安宁。你等做了什么?竟敢说他是佞臣?”
少女掐腰站在水榭中,看着岸上的一群士子,“道不同可以争论,但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士子们只是冷笑,有人却忍不住说道:“他在三司搅风搅雨,三司内部怨声载道,朝中因此舆论沸腾,便是太后强压了下去,这难道还不是佞臣吗?”
“他可做错了?”韩司言问道。
那士子顾左右而言他,“三司多少人恨他入骨……”
水榭里全是女子,外面是男子,韩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