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觉得人间是地狱,活着便是受罪,故而平日对死亡虽说畏惧,但也不会去叩求长生之道。
多活些年头对于他们而言便是多受几年的罪,何苦?
而富贵人却不同,他们锦衣玉食,俯瞰凡夫俗子,生活中充斥着各种欲望。对于他们而言,这些欲望便是自己活着的全部寄托。
欲望在,他们就不想死。
从古至今,那些肉食者为了求长生不知想了多少办法。结果长生没指望,倒是催生了不少东西,比如说火药。
李献在书房里看着自己最新配置的一包火药发呆。
“炸了它?”
“有些不要脸。”
“且天雷不好频繁下凡吧?”
李献叹息一声,把火药收好。
“先生,宫中驱逐了几个道人。”文彦博带来了这个令李献浑身一松的消息。
“先生……”文彦博轻声道:“若是太后求神拜佛,吃丹药,岂不更好?”
“太后早逝,官家登基,看似不错。可当下的局势,官家可能稳住?”李献问道。
文彦博说道:“有先生辅佐,王曾等人协助,如何不稳妥?”
“你低看了太后,高看了官家。”李献叹气,“太宗皇帝时,士大夫们虽说势力扩张,但真正让他们膨胀起来的是先帝时期。”
真宗荒唐且孱弱,士大夫们顺势崛起。
“先帝驾崩前,太后驱逐寇准,垂帘后赶走了丁谓。这二位我不论忠奸,宽夫,他们当时在朝中声势如何?”
“寇准有挽救社稷之功,势大。丁谓乃权臣,权倾一时。”
“太后赶走他们,这是为何?”李献看着他。
“弟子明白了。”文彦博虽说没经历过庙堂之争,但却极为聪颖,“士大夫势大,太后便打掉他们领头的。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随后趁着他们失去头领的机会,太后合纵连横,成功掌控了局势。”
李献微笑,“还敢轻视女人吗?”
文彦博摇头。“弟子自忖面对这等局面,怕是也只能隐忍蛰伏。”
历史上他有段时间便是隐忍,对别人来说忍一时浑身毛病,对文彦博而言却是忍一时长寿健康,前途无量。
李献问道:“隐忍之后呢?”
文彦博说道:“弟子会静待时机。毕竟,弟子年轻不是。”
这厮!
李献指指他,“幸而你不姓司马。”
司马懿隐忍之功了得,这才成就了三家归晋。
“先生对复姓司马的没好感?”文彦博问道。
“对。”
特别是砸缸的那位。
虎威军的组建开始了,有人来请教李献,李献一概不知。
他可以掺合操练之事,但组建之事就免了。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你可以在互相信任时做一件事,但时光流转,随着彼此关系的疏离,曾经看似合理的事儿,就变成了双方心中的疙瘩。
“歇着不好吗?”
李献在等场地平整完毕。
隔壁街区数十百姓纠结起来在和泼皮们对峙。
百姓们手持各等‘兵器’,泼皮们却都拿着狼牙棍,虽说是木棍子,木刺,但挨一下可不好受。
“这是我等祖辈传下来的宅子,五百贯,比隔壁还少,休想!”一个妇人喊道,对面泼皮举起狼牙棍,妇人挺胸昂首,“有本事就照着脑袋砸,可敢?”
泼皮面色涨红,旁观者在起哄。
“砸啊!”
“砸她,是男儿便砸了她!”
“不敢了吧?”
“色厉内荏!”
看热闹的永远都不嫌事大,恨不能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这和道德无关,和人性相关。
那妇人眼中闪过惧色,却羞刀难入鞘,不肯退后。
泼皮面色红的像是猴子屁股,一个男子在后面喊道:“不敢砸伱举着作甚?不累吗?”
泼皮大喝一声,狼牙棍砸了下去。
呯!
妇人额头喷血,一头栽倒。
这一棍子就如同是催化剂,泼皮们积蓄的戾气尽数发泄出来。
“打!”
数十泼皮对数十百姓,几乎是一边倒的战斗。
那些百姓嚎哭着四处奔逃,现场乱作一团。
两个泼皮追到一个男子,一脚踹倒,然后围着用狼牙棍砸,刚开始还有分寸,可渐渐的眼珠子发红,竟然奋力抽打。
“打死人了。”那个妇人一动不动,她的丈夫试试鼻息,悲愤的喊道。
王启得知消息后,
“为何动手?”王珣不满的道。
王启苦笑,“那些刁民狮子大张口,苍玉,若是老夫一一答应,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李献为何能?”王珣拍打案几。
“那边多是贫民,期盼有人买宅子盼了多年,这边不同,殷实人家不少。”
“那你当初为何要做?”王珣冷冷的道,但王启终究是自己的叔父,他犹豫了一下,“让那人逃,随后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王启一喜,“有人追问……”
“官吏那边不可寻人,记住。”王珣眼中闪过厉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