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忌惮许多人,独独不会怀疑自家殿下。
于是在赵弘轻轻的碰触到她时,阮瑶的选择不是躲闪,而是直接往赵弘那边侧了侧身,很自然的拉过了他的手,两个人四只手一同放在灌了热水的汤婆子上。
阮女官笑着看他:“殿下冷不冷?”
赵弘错开眼神,用衣领处的细软皮毛遮挡住了微红耳垂,轻声回答:“不冷。”
可是阮瑶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微颤,便用自己的掌心附在他的手背上,另一只手帮着赵弘拢了拢衣领,又问道:“殿下真不冷?”
赵弘下意识的偏了下头,脸颊从阮瑶的指尖蹭过。
好在大殿下理智尚存,控制着自己想要凑过去把脸埋在她掌心的冲动,赵弘嘴里回道:“真不冷。”
阮瑶笑了笑,不再说话。
在外面驾马车的丁卯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
同样的问题,咋还能问两遍呢?
挠了挠头,丁卯记起了出来前季大叮嘱他的话。
“不看不听不问,做好你的事情,管住你的嘴比什么都重要。”
丁卯便没有出声,反倒是主动给两人找理由,想着,这就是聪明人的对话吧,果然与众不同。
待远离皇城,不多时,便能听到市井喧嚣。
阮瑶颇为稀罕,探过身子,撩开车舆上的窗帘往外头瞧。
大殿下并没有凑上去,而是伸手,虚虚的环住了她的腰,尽量保持在“碰触不到”和“如果晃动能第一时间抱住护她周全”中间的状态,嘴里问道:“瑶瑶瞧什么呢?”
阮瑶并未回头,只管开心的道:“看热闹。”声音微顿,“奴婢之前在家乡时,每到过年,哥哥都会带我进城。”
哥哥,说的应该是阮唐吧。
赵弘点了点头,声音和软:“瑶瑶有个好哥哥。”
他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大殿下对阮瑶好,自然也希望她的家人好,加上董皇后盯上了阮家人,便让赵弘早早派人去将阮家保护起来。
也着人探听一番。
对赵弘来说,他喜欢的从来都是阮瑶,并不会因为阮家如何而改变想法。
在他看来,若是阮家出身不高,见识粗陋,这也不打紧,他自然有办法护他们周全。
可是让赵弘意外的是,阮家虽是耕读出身,但是在当地的名声极好,特别是阮母颇有贤名,邻居家有些纠纷吵闹都会请阮母去裁断说和。
阮唐更是写得一手好文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娘家,若是好好帮衬一把,以后定然是自家瑶瑶的助力,许多事情的阻力也就小些。
大殿下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阮瑶胳膊搭在窗边,下巴轻轻放在手背上,语带笑意:“不过在我家那里,初一的时候即使是城里的店铺都是不开门的,等到晚上才有人上街,没想到京城里这会儿就如此热闹。”声音微顿,语调轻轻,“奴婢有点想家了。”
大殿下看了看她,想着自己这会儿要是能给她描述一下京城里的热闹景象或者是有趣地方,想来瑶瑶定然喜欢,也不会因为思乡而太过感伤。
但是他也不知道京城哪里好……
从小到大,赵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
尤其是在得了太子之位后,他便忘记了什么是玩耍的快乐。
每天光是读书骑射就能占去大半时光,太子太傅张大人又是个为人严肃的老师,布置的功课从来不少。
在赵弘的记忆里,年少时就两样东西最印象深刻。
一个是饿,一个是累。
哪怕长大了,太子殿下依然被皇帝皇后加上张太傅一起用最高的标准要求,使得他无心乐理,无意玩乐,就连绘画都是小鸡啄虫的水平。
可以说赵弘从不知道什么叫闲暇时光,对皇亲贵族喜欢的游戏一无所知,更别提去寻欢作乐了。
他也压根儿不知道京城里有什么地方是好玩的,无法开口,现下便没了动静。
阮瑶却没指望过自家殿下说起这些,在她心里,赵弘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晓,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也不会知道宫外之事。
于是阮女官扭头看向赵弘,笑容温润,眉眼弯弯:“殿下,你吃过糖葫芦么?”
大殿下老实的摇头。
阮瑶落了帘子,却没有坐回来,而是在一旁的柜子里找了找,瞧见了杯盏茶壶后,很利落的拎起一旁的小铜壶,一面沏茶一面道:“在家的时候,哥哥只要进城都会给奴婢带一串糖葫芦回去,比不得旁的点心,可滋味也是不错的。”
大殿下接过茶盏,想说,她要是爱吃,自己现在就让人去请个做糖葫芦好的师傅入宫,天天做来吃。
可不等他开口,就听阮瑶道:“不如等下瞧见,奴婢买给殿下吃可好?”
赵弘微愣,抬头看她。
这还是头一遭有人说要买东西送他。
太子殿下收过不少稀罕宝贝,想要奉承他的人能围着皇宫排三圈,但无论什么珍宝,都不如现在阮瑶说的一串糖葫芦更让他欢喜。
纵然现在还没吃到嘴里,大殿下已经觉得比蜜糖甜了。
他抿抿嘴角,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