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走着,那山委实高,又险,旁边就是悬崖峭壁,朝曦伸出头瞧时眼皮子直跳,有一种自己要掉下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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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大寒,京城下起了雪,鹅毛似的,纷纷扬扬落在地上,树上,窗台上,入目一片雪白。
镜花踩着雪,留下一个个小巧的脚印,怕摔了手里的东西,小心端着进屋,搁在书房的桌子上。
刚熬好的药,还冒着热气,她搅了搅,凉了才放到沈斐手边。
“公子,喝药了。”
沈斐在处理奏折,大雪好看,可随之而来的还有灾难,太冷,庄家被冻坏,路滑,很多地方出现马车失控撞在一起,人车皆毁的现象,东方希望开仓放粮,北方请求修路,再加上元军不知得了谁的支持,突然有了大量的粮草,已经开始整顿攻来,一件一件的事接踵而来,光是凤凰山的战况每天都要数百道折子递过来。
他将阵线压到凤凰山外,元军的地盘,大顺的兵马吃不消,每日都有冻伤冻死,呼吸困难,高原反应等等情况,完全控制不住。
可一旦退回来,岐州百姓便要遭殃,不退大顺兵马死伤惨重,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先放那吧。”沈斐笔下疾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镜花一把抢过来,“公子,国事重要,您的身体也重要。”
元军战况紧急,每天的折子一个都拖不得,一夜最少要起来七八次,本来身体就不好,又要隔几日放血救小皇帝,再加上休息时间不够,折子来时饭都顾不上吃,将众人召集过来,商议大事,有时整整一天不出来。
这样的后果便是身体吃不消,直接病倒,那日被抬回来时全身冰冷,面色苍白,镜花都有一种这人已经死了的感觉。
如果朝曦姑娘在就好了,可惜朝曦姑娘被李安生伤了心,悄不做声便离开了京城,她不在眼皮子底下,公子总是不安,百忙之中还要顾着她,生怕她出了意外。
这两个人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沈斐苍白修长的手伸出,“拿来。”
面上隐有不悦。
他那只手握笔握的时间久了,指尖发白,不是正常的白,是苍白。
“公子,您就算不顾自己,也该顾着天下,若您病倒了,太后非但不会管这些事,还会趁机对付您,本来外就有患,内再有忧……”
“镜花!”沈斐语气略重,“你的话有点多了。”
镜花有些委屈,“我还不是为了公子。”
沈斐冷冷瞥了她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
镜花跟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说重话,鼻子一酸,杏仁大的眼登时起了雾,赌气似的将笔重重搁在他手上,“还给你就是了。”
两只手接触时,镜花意外注意到一个细节,“你的手……”
冰凉刺骨,不像正常人的温度。
沈斐没理她,握了笔继续批阅奏折。
那奏折堆出小山一般的高度,他今晚怕是又要熬夜。
镜花被人无视,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跺跺脚离开。
到底是服侍了多年的主子,还是叮嘱人又送了暖房的炉子进来,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主子身体不好,太闷他不舒服,开了窗通风,这炉子也算没什么功效,只能尽量放在他身边,帮他暖着。
药找了开水温着,等他想喝了再喝,饭菜也叫人备好,随时可以端进去。
想了想叫人去催催水月,她与水月商量了一下,俩人一个伺候公子,一个去找朝曦姑娘。
刚招来人,还没来得及吩咐,突然瞧见水月背着包袱,站在不远处,哭的梨花带雨。
镜花一个咯噔,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水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镜花姐姐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朝曦姑娘掉崖摔死了。”
镜花一个踉跄,人险些摔去,她是公子身边伺候的丫鬟,公子几时歇息,她也一样,这段时间公子吃不好,睡不好,她亦然,方才眼前一花,差点晕倒。
好险水月及时抱住她,“镜花姐姐,你怎么了?”
镜花摁了摁太阳穴,“我没事,你快与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水月放开她,表情有些懊恼,“我按照镜花姐姐的吩咐,沿途去找朝曦姑娘,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她的下落,听说去了南山,前脚刚上去,后脚南山便因为下了大雨山体滑坡,那一大段路都掉了下去,官兵在悬崖底下搜到一辆马车和一个女子的尸体……”
“你有没有去看?”镜花抓住她的手。
水月有些委屈,“听说被石头砸成了稀巴烂,我不敢看。”
镜花松了一口气,转而有些恼怒道,“没有你瞎说什么,吓死我了。”
水月撅嘴,“可那马车确实是朝曦姑娘的,里面的人八成是她无疑。”
“没有亲眼看到,万事皆有可能。”镜花站起来,手握成拳锤在手心,“这事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公子说。”
公子那么用心的处理奏折,一刻也不想耽搁,其实就是想尽快处理完奏折后去找朝曦姑娘,若是知道朝曦姑娘出了事……
“不用说了。”沈斐站在门口,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