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陆续上桌,蒜泥白肉、豆花鱼、干煸四季豆、外加一个鸡丝凉面和丝瓜汤,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蓉城菜,但味道好到人尖叫。
“你怎么知道这种店的?”周奚好奇,这种藏在市井中的私房菜馆,不是网络营销出来的网红餐馆,是真正的饕餮才能寻到的美食。
宁延不答,只问:“喜欢吗?”
“超级喜欢。”喜欢到她的筷子就没停过。
“那以后想吃,我们就来。”宁延说。
周奚瞥他一眼,“你以为是伟仔,想喂鸽子,就买张机票去伦敦?”
“也不是不行。”宁延说。
周奚懒得理他,继续埋头消灭鸡丝凉面。
吃过饭,鉴于晚上还要赶飞机,两人决定先回酒店休息,等车时,周奚摸着胃说,“太撑了,我感觉晚饭都不用吃了。”
“那回去做点运动消化一下。”宁延逗她。
“好呀。”她挑起下巴,说:“我来动。”
结果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周小姐因为运动过量、时间过长,直接从酒店睡到了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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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城回来,距离春节假期仅剩一个礼拜。
KR已按照公司传统提前放假,而周奚也一改往年惯例,把假期提前三天,并提出明年开始,提前一周放假,让全公司的人高兴坏,纷纷在朋友圈晒起“福利”,引得其他同行羡慕嫉妒恨。
不过,在两家公司的员工为提前放假欢欣鼓舞时,身为老板的宁延和周奚却迎来了一场关键之仗。
北城皇城根的会所内,位于首位的男人一改上回在干校时的严肃,笑容和蔼地问,“你们老家都不是北城的吧?”
“是的,我老家在俞州,周总是扬城人。”宁延笑着回。
“都是好地方。”男人又笑着问,“那春节打算回家吗?”
“应该要回去,不过得晚一点。”周奚说。
“是该回去看看家里父母……”男人竟然和他们闲聊起现在没有过节氛围,又拉着赵局长追忆起他们那一代人如何期盼过节。
周奚和宁延陪着两位领导东拉西扯,气氛很是轻松融洽,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你们下棋吗?”
周奚和宁延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知道要进入主题了。
宁延:“不怎么下。”
周奚:“我不会下棋。”
男人把杯子轻轻搁在桌上,抬起下巴,薄薄一笑,“可我看,你们这下棋的水平不一般啊……”
周奚和宁延没有顾忌他的意有所指,依旧神态平和地望着他,默契十足得都不接话。
男人食指摩挲着青瓷杯,沉声道,“自贸区金融改革试点、华鸿联盟、青州民生基金试点、外资联合会、外管部的海外债发行、海外并购舆论战、中海债转股……”
男人笑容渐敛,一句接一句地将宁延和周奚这几个月的落子一个个点来,不漏分毫,拆得明明白白。
“你们谋篇布局,堵了所有生路,把我们困得死死的,这还叫不会下棋?”男人声音波澜不兴,却字字带着杀机。
然而,被拆破棋路的周奚和宁延却不见丝毫慌乱。
待男子话落,宁延才不急不忙地接过话,却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而是说,“听闻陈老是棋迷,那您一定记得80年代末何圣和韩国国手那场经典之战。”
陈老未答,倒是赵局接过了话,“你说的是那场下了三天的中韩之战吧?”
宁延颔首,“就是那场,何圣在连输两盘的劣势下,逆转赛况,连胜三盘,拿下了比赛。”
作为老棋迷,陈老当然记得那场比赛。当时,韩国已连赢两盘,并且到了第三盘的前30子,仍占据绝对优势,怎知从33子起,韩国棋手竟频出昏招,致使棋局风云突变,让状态并不够好的中国棋手拿下了第三盘。
错失赛点的韩国棋手心态变得急躁,而仍落后的中国选手则沉住气,越下越稳,顺利拿下了第四盘。尽管第五盘,休息了一天的韩国调整好了心态,双方你追我赶,难分难解,但最后仍是在关键一着上,略有不甚,被中国棋手抓住漏洞,破防反击,以2:3,输掉整个比赛,错失冠军,并以此为转折点,拉开了中国围棋的统治时代。
但凡学棋爱棋的人都观摩过这场里程碑式的比赛,而赵局和陈老也听懂了宁延借这场比赛想表达的言外之意——不是我们棋高一着,而是对手连出昏招。
见两位领导默声不言,周奚接过了话,“陈老师,我不懂棋,也没看过围棋比赛,但我小时候听过一句话叫: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不等对方应答,周奚继续道,“您刚才说我们把你们逼得无路可走,我觉得这话有两个地方不对。”
“第一,不是你们,而是他们;不是我们逼他们,而是他们把自己的路走绝了。”
“我承认,不管是落户青州自贸区,还是搞外商联合会,鸿升的目的就是突破监管壁垒,争取拿到民生基金的竞标权。但是……”周奚话一顿,直接了当地说,“这些改革试点、这些创新工作,之前没有人做过、没有人肯做,甚至没有人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