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邀约她出来时说的“等月亮”,不由弯起唇,下意识侧头看向他那边,正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他们在彼此眼里读到了相同内容,不约而同弯起了唇,而后又齐齐转过头,眺望落日下的远山。
半晌,宁延噙着笑说,“别人等日出,我们等月亮,算不算很另类?”
“有一群人专门等龙卷风。”
“追风者。”宁延偏头看向她,“美国有一部电影就是讲这个群体,有看过吗?”
“没有,我很少看电影。”周奚顿了下,补充道,“没时间。”
宁延眸光深了几许,默了几秒后,问:“那今晚有时间吗?”
周奚转头来看他,太阳的余辉印在他的镜片上,折出一点五彩的光,让人看不清他镜片下的眼睛。
她眯起眼,抬手想挡住射来的光线,眼前却倏地一暗,一只撑开的手掌挡在了她额角。
她抬眸,缓缓对上他的视线,“为什么等到晚上,而不是现在?”
宁延一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是很敢确定她的意思。他思忖了半刻,迟疑道,“那部电影有点长。”
“哦。”周奚耸了下肩,“原来你真是想请我看电影……”
余音未落,唇瓣已被牢牢封住。久违又熟悉的味道,让彼此沉迷。
两人隔着一个栏杆,吻得难分难舍,气息逐渐混乱,待周奚快透不过气时,宁延松开了她。
他垂眸,直直地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周遭的空气再次变得粘稠、温热。
“想看吗?”他气息不稳。
周奚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呼吸有点紧,“太长,看不完。”
宁延快速瞥了眼手表,距离原定的开餐时间只有半小时。
周奚故意逗他,“要不,先看个片头……”
字音未全,脸便被他捧住,剩下的话被悉数卷进唇舌里。
……
**
晚餐定在民宿附近的小酒馆。
休息了一下午的三位领导终于露面,齐琪和乔柏却再次同时缺席。席间大家把酒言欢,似乎全然没有过中午尴尬的氛围。
考虑到明天一早就要回程,吃过饭,周奚没再安排其他活动,和宁延一起陪领导们一路散步回民宿休息。
一进院门,赵局就喊住他俩,“你们陪我在院里再坐会儿。”
其余人心知他有话要讲,纷纷识趣地各自回房。
三人走到院子一角的凉棚处,围着石桌坐下。
没有任何铺垫,赵局开门见山,“你们想要民生基金。”
周奚与宁延对视一眼,利落地应:“是。”
赵局再看宁延,“一个青州的给你还不够?”
宁延大方承认,“不够。”
赵局冷笑,“全国上万亿级的体量,你们也敢想,野心会不会太大?”
“我和宁延掌管过的基金体量比这大的也不少。”周奚回。
“但这是国-资,是Z-F的钱。”
“是老百姓的钱。”宁延出声纠正。
赵局被噎了一下,语气缓了下来,“正因为是老百姓的钱,才更不能随便交给非公机构。”
“那就可以随便交给带公的乱造吗?”周奚不客气地反问,“赵局,你们手上有大把的数据,这些年这些企业和机构造没了老百姓和国-家多少钱?你们比谁都清楚。”
“远的不说,就讲民生部前两期的资管计划,项目总额6.8亿,第一期亏损24%,第二期39%,3个亿没了,这两家机构倒是带公,但它们对得起这个字吗?”
民资和外企需要面对的追偿、信用等级下降,投资人信任危机,他们统统没有,就因为他们头顶上写着“公”,就因为他们是所谓的“自己人”。
赵局沉默下来,眉头紧锁,手掌一点点捏成拳头。
三人谁也没说话,院内一时陷入寂静,不知过了多久,赵局缓缓开口,“所以,你们就想‘造-反?”
“不是造-反,是革新。”宁延不疾不徐地,“赵局,我和周奚是想要民生的那一万亿不假,但我们最想要的是一个更开放、更公平、更自由的金融市场。我们和你一样,迫切期望中国金融这一池水能活起来,在国际上有更多的话语权,能发出更响亮的中国声音。”
一席话让赵局心潮涌动,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两位年轻人,在他们脸上看到了久违又熟悉的意气和胆魄。
谁不曾有过敢于天公试比高,执剑走天涯的少年意气?
只是,他轻轻叹口气:“有些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
“不简单就去破难。”周奚轻狂又不屑地说,“开山劈石、遇水搭桥,不过如此。”
赵局静静凝了她几秒,倏地笑了,“不过如此?哈哈哈……对,不过如此!”
“行。”他猛地一喝,“我就陪你们不过如此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