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疾,路上歇了两刻,下午未时末就到地儿了。
人当真不少,道上马车一辆挨着一辆,行进缓慢。记恩与常河奔两头,一个去悦来客栈,一个往长洲订船。
记恩在悦来客栈大价钱要了一个小院,才坐下喝杯水,客栈就挂上“住满”的红灯笼,不由庆幸。同时也对老弟有了更深的认识,原来他那样的性子也会凑热闹。
平日里两刻脚程的路,今儿马车生生走了近一个时辰。到底进客栈了,收拾妥当后,几人泄口气围着六棱桌坐。嫦丫拿了昨晚做的糕点出来:“吃点,填填肚子。”
记恩两眼直了,自打老弟带了温姑娘回镇上住,他也落着不少好。首先是吃,飞羽叔家嫦妹子灶上好手,她做的菜口味不重,但色香鲜俱全,制点心更是一绝。
“这是豆酥?”
“是,里面的点末是你去年给的桂花。”嫦丫就喜欢记恩这样爱吃会吃懂吃的主儿:“过年做了桂花牛乳糖,还剩下些,我给都用了。”
记恩已经闻着香了,不伸手先起身,一气跑回自个房里拿了茶叶出来:“你们别动,我泡壶茶。”
“还是记恩哥懂。这豆酥虽不甜腻,但还是要搭上青茶吃才更好。”嫦丫决定等香椿下来,给他做顿他念念不忘的香椿肉饺子,准保香得他连孟籁镇都给忘干净。
飞羽目光流转在闺女和记恩身,这两也是绝了,一个爱吃会做,一个爱吃会品。明明喝的是一锅里的汤,他除了看得见的啥也吃不出来。可那小子只喝一口,便能将汤里混融辨得清楚。
歇了半个时辰,常河才回来。
常汐给他倒了杯茶:“船不好定?”
“能好定吗?”常河连灌了两杯水,大舒一口气,与在座的道:“你们是没见着那长洲边的人啊…挤挤挨挨,官府都出动了。咱们人不少,我索性往东边去,定了艘大的,一晚上要十六两银。”
“涨价了。”飞羽道:“平时大船一天仅五两银。”
温愈舒不介意:“女儿节嘛,涨点也正常。”她现在可不缺银钱。
去年姨夫在朝上揭了北轲庄子事,皇上罚了温家三人俸禄予她做补偿。单一个正二品尚书,每月俸钱就有一百九十千,即一百九十两银。加俸、职田等再折一折,算起来两年就近七千两银。还有一个三品鸿胪寺卿和一个右佥都御史的三年俸禄。
朝廷一共是给了她一千两百两金。诚黔伯夫妇来,塞了一万两银票,带几套实诚的头面,讲是予她份嫁妆。
府城邵家年后也来人了,她那个好后娘割了回肉,给了一处通州府的庄子两间京城西城的铺面。邵府赔礼也赔得到位,金银首饰不算,百两金票就有八张。
这些她都收了。为什么不收?
她还想着以后若得机会,一定要将勐州谢家卖她曾外祖母得的银钱,和外祖母的十五万金嫁妆追回。退一步,即便追不回,那南泞陈家贩卖私盐所获的不当财可不止被盗的那些,她就是便宜朝廷也绝不便宜谢、朗两家。
常河手指一竖:“我租了两天。”
“可以。”云崇青看向愈舒:“我们晚上去长洲那瞧瞧?”
温愈舒点首:“好。”
“那晚膳就早点用?”嫦丫问一嘴。
记恩两手抱着杯:“成。”
傍晚,他们到长洲时,人不算多。常河纳罕:“我真没夸大,下午那会这里人头攒动。”
云崇青左右望望,见着有衙役巡逻:“您不是说了官府都出动了。”
“官府出动是一桩。”经过听着他们谈论的行客,插话解惑:“下午人多是因孟元山上仙客春居十二花仙走这过。你们几时来的,有见着人吗?听说个个美得跟仙似的?”
“十二花仙还在下,被她们护在中心的那位才是魁首。”又一行客凑上来,压着声贼兮兮地说:“魁首一来,那定是有大官下榻孟元山。”
“还有这桩?”两行客聊上了。
“别听他胡说,俺就咸和洲这的人。仙客春居的魁首可不是一般官儿敢沾的,人是京里头那谁养在外的小。”
“那谁是谁啊?”
“俺怎么知道?”
“那你不也是胡说吗?”
“俺可没胡说,咸和洲的人都知道仙客春居的落桑姑娘是京里谁谁养的外室。”
云崇青听着话语,与常汐一左一右护着愈舒走离那方。常河跟在姑娘身后:“下午这都是男子,我当时就想着不会全是来订船的吧?急得我两手扒人往东边挤,赶着抢着订船。”没料是他岔了。
“得美成什么样子,才能叫那些人如此追捧?”嫦丫好奇。
记恩背着两手:“但凡自封花仙的,再美我都觉平平。”且不论她们见没见过花仙,但说仙客春居里那些姑娘…苦练艺技为红尘,可仙却是不沾尘俗。
望远方高山,温愈舒拢了拢斗篷,歪头向左:“你说真会有大吏来吗?”
“不一定。明天是女儿节,咸和洲就长洲最是热闹。”云崇青在想其他:“仙客春居的女子不住在孟元山上吗?”
这点飞羽知道:“一月里总有几天不在山上,但像今日这般同时归山的情况极少。”
还连带着魁首?云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