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让儿子来回小楼半月余,王氏终于准备好要上门探望了。把闺女今年给新做的褙子穿上身,又戴上三年前去京里看闺女外孙时买的头面,将一早准备好的见面礼也取了出来,套手腕上。
捯饬好在镜子前转三圈还不够,又跑到丈夫跟前。
“当家的,我这身还成吗?”
“铁定成。”云禾笑容满面:“你早点回来,也跟我说道说道。”他虽算个长辈,但女大亲爹都要避着点。暂时,他是肯定见不着未来儿媳妇。
“那我就这么去了。”王氏抬手摸了摸髻,还有些难为情。
“放心大胆去,你儿子见天往那跑,你怕啥?”
“行。”
王氏在心里照着女儿描述的勾勒了无数遍,就勾不出个全样来。今日和强大娘一道入了那周水巷子,见着候在那小楼院外的倩丽人儿,虽姑娘戴着帷帽,但她一下子,脑子里就有了张完整面容。
漂亮大方。
要见云崇青的母亲,温愈舒是期待又紧张。常汐就不说了,昨儿一夜没合眼,里里外外一遍又一遍地擦,嘴里念着她家姑娘没个长辈在身边,时不时还咒骂两句温家。
“来了来了,亲家太太来了。”
温愈舒迎去,王氏脚下比她更快。
“伯娘,愈舒问您好。”
“不要多礼不要多礼。”王氏拉着人,贪看着她,满意溢于言表:“天天想来瞧瞧,只又怕你这才安顿好又忙我,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伯娘可别太心疼我,您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能招待您,愈舒忙也欢喜。”
常汐眼神好,一瞅这样便品出是真情还是假意,眉眼扬喜:“别在外站着,姑娘快请亲家太太屋里坐。”
邵关府城闹出动静,三泉县这片都知她家姑娘是云家小爷的未婚妻子。姑爷来去也没避着。她在外已经听了几回话了,说乘龙快婿没了,哪家哪家正伤心。
伤哪门子心呀?这乘龙快婿是小姐早定下的,可没别人什么事儿。现在亲家太太来探望,更好叫一些人歇了心思。
小院不大,进去就尽收眼里。王氏心疼起愈舒:“咱们过日子看长远。”被请进屋里,坐到榻上。“我打量你也是个有福的。”
“伯娘这么说,那愈舒就是真有福。”温愈舒动手煮茶:“知道您要来,我磨了豌豆,做了豌豆糕。千晴说您口淡不喜甜,我只放了一点冰糖,您尝尝。”
常汐淘了温巾子送上来。
“多谢,”王氏擦洗了手,拿了一块豌豆角样儿的糕细观:“真精巧!”小小咬了一口。糕点入口即散,细腻极了。“你可要少给崇青做好吃的,千万不能养刁他的嘴,不然以后难伺候。”
温愈舒奉上茶:“做这些可不费什么工夫。”
接了茶,王氏小抿了一口,便放下杯子:“别讲究了,咱们坐下说说话。”拉人到身边来,顺势将腕上的和田暖玉镯子撸到她手上,不容拒绝,“这是成亲时,崇青他爹给我的。我瞧着好,便拿它传家,你好好收着。”
温温润润的,确实是件好东西。温愈舒右手覆上左腕,垂目眨眼掩下渗出的晶莹,然后莞尔:“那我就依您,好好收着。”
大大方方的,王氏喜欢这样的性子:“如此就对了。”拉着常汐一道说说话,中午留下用了饭,日头偏西才离开。回到家中,满嘴夸。
“虽是大家里走出来的,但身上没一点骄横和傲然,比我见过的邵家大小主子都要有气度。说话做事从容不迫,淡淡定定,言笑有分寸,让我很舒适…那好,是真好,单说说不出来。”
云禾放心了:“好处就成。”
“好处,是个十分懂礼的姑娘。”王氏转头上下瞅瞅儿子:“你但凡差点,我都愧对愈舒。”回来时,她还被塞了一盒豌豆糕,一会拿给当家的尝尝。
云崇青也乐了:“你们投缘就行。”
次日午时,家里正摆膳,守门的李婆子来报:“老爷太太,老宅那边的三老爷来了。”
他三哥?云禾跟着去瞧瞧。云麦见了人,便道:“府城邵家大太太和二太太携礼来拜访,娘着我来叫你和青哥儿。”自芊姐儿成亲后,邵府那就没再有哪个主子上过门了,但逢年过节,礼会到。
这次天寒地冻地跑来是为什么事?他心里也能猜出个七八。
老四家如今可不一样了,芊姐儿一胎两小子,在沐宁侯府地位稳稳当当,还领着朝廷四品诰命的俸。青哥儿呢?
去年山北乡试头名,等两年便是准准的进士老爷。到时东南角上广亮大门一开,门前竖牌楼,光宗耀祖。
去年,娘就想把小舅家小孙女接来家里养,爹没同意。前几天听着外头流传,又跟爹提了一回,爹还是没同意。
今儿邵家两太太来,娘竟问起了邵家最小的那位待字闺中的姑娘。钟氏听了两耳回来跟他说,他都不知怎么与老四讲。邵家最小的那姑娘,是个庶出,姨娘还是通房丫鬟出身。
云禾蹙眉:“在这吃了饭再一道过去吧。”
“也好。”如今的云家不是往昔了,早不怵邵氏。云麦也没了以前面对邵氏时的卑躬屈膝,随弟弟进门:“老四,青哥儿的亲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