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懂事”,笨有笨的好处,呆有呆的妙法。做了太监,就是皇家的奴才,要想往上爬,只有靠着主子!
再如何找外面的大臣,也是没有用的。
那些大臣读的虽是孔孟之道,却自视甚高,把太监们放在眼里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太监是宫里的人!
“为什么不说话?”
“回,回殿下,奴婢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点都没有?”
杨高孟的头还贴在地上,眼睛直勾勾望着青砖:“有,有一点。奴婢发现熊义与其妹十分紧张,似乎并不欢喜。”
朱标想了想:“还有吗。”
“没有了。”
“嗯。”朱标应了一声,把桌上的玉石镇纸翻过来立好,“你有什么想法?”
杨高孟现在是有什么说什么:“奴婢以为,熊氏可能已有身孕,急着承宠。”
朱标笑了:“他们还不敢做到这种程度。”
杨高孟的汗滴到地上,在温暖干燥的环境里,留下一个深色的点子:“这,也许熊义打了什么算盘。”
朱标望着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当初在六科廊耍手段,让魏忠德跪了一夜,知不知道黄禧是怎么和他说的?”
“奴婢知道,黄公公说,天下没有那么多好事。”
“那你说,你去熊家宣旨算不算好事?”
杨高孟不知道应该怎么答:“回殿下,奴婢知道错了。”
“没人说你有错。”朱标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是你去熊家?”
“奴婢……”杨高孟突然福至心灵,“因为奴婢收了杨宪的银子,有人将奴婢看做是杨宪的人。”
“说对了一半。”
杨高孟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冒出来,他决定赌一把,而在他决定之前,他的嘴比脑袋还要快,脱口而出:“另一半是殿下要奴婢去的!”
“聪明人。”
这时魏忠德拎着一壶热水进来了,朱标便拿扇子指着他:“你比这个人要聪明多了。不过他还小,再长一长,兴许能开窍。”
朱标还没有魏忠德大呢,但是也没人敢提什么异议。
魏忠德道:“主子喝茶。”
朱标道:“不想喝,你去给六出白送一碗骨头汤吧。”
魏忠德走了,朱标又望着杨高孟:“我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事,大家都想往上爬,这本没有错,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奴婢从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杨高孟壮着胆子抬起头。
朱标却说:“得了吧,这道理说起来容易,父皇尚不能做到,何况是你,何况是我。”
“是。”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长处?”
“回殿下,奴婢够狠。”
“嗯,狠就够了。”朱标道,“我给你一队锦衣卫,领着他们,去把熊家和杨宪的秘密查出来,查出来了,你进司礼监,查不出来,事发之后,熊家如何,你就如何。”
杨高孟立刻磕了三个头:“奴婢多谢主子宽恕。”
“去吧。”
等杨高孟离开了,魏忠德从后门进来:“主子,六出白喝了一整锅的骨头汤。”
“不能再胖了,明日开始,它和那肥猫的饭都减半去喂。”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吩咐。”
说完,他看到砚台上没墨了,走过去替朱标磨起墨条来,在这期间,他时不时看一眼朱标,像是有话要说,但又不敢开口。
“想问为什么用杨高孟?”
“不是,这个道理奴婢已经懂得了。”
“有长进。”朱标继续看着手上的书,“想问那个因为你吊死的小太监?”
“……”魏忠德不说话了。
朱标道:“看看,这就是我用杨高孟的原因。他这种人做事不择手段,是上位者手里最好的工具,像你这样的,要不是我眼光特殊,根本就到不了这个位置。”
“奴婢看黄公公也是好人。”
“他未必是好人,只是在父皇身边不得不当一个好人。”朱标淡淡道,“那个小太监,他是自己吊死的,杨高孟答应他,如果事情到了非要灭口的地步,他死了,会给他家里一大笔钱。但是他太穷了,等不起。”
魏忠德的手顿住了,手里的墨条也跟着卡住,但水里的黑色,并不因他停滞的动作而不再蔓延。
“你不也是因为穷才进王府的吗。”朱标把书翻了一页,“杨高孟也一样,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你们俩根本不会碰见,又何至到今天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