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
“是你?”朱文正停了下来,狐疑地看着朱标,“这么晚怎么还不睡?你是不是想进那里头去?”
他指了指正厅。
“不是,我只是找母亲去罢了。”
“嗯。”朱文正满意地哼了一声,“那里头可是正商讨军务呢,也就是如何处置陈友谅残部的问题,你去了恐怕是听不懂的。”
朱标笑了笑,没说什么。
“手里拿的什么?”朱文正道,他这时才看见朱标的食盒。
“炖了一些汤。”
“送给婶婶的?”
“是。”
一听他承认了,朱文正的表情立刻有些不屑:“你怎么净做一些妇人做的事情,苟且在厨房灶火里,难成大器,难当大业!”
“堂哥这意思,是说我该进去旁听吗?我与堂哥不同,帅府的每个地方都能去的,进去了,倒是也没人敢阻拦。”朱标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堂哥这么替我着想,父亲知道了想必也会很高兴。”
朱文正的脸青了一阵。他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朱标说的是事实,回他的话是从他自己的内容里摘出来的,根本没错。
突然,他想到了洪都之战,什么思考也没有,脱口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我在城墙上看得清清楚楚,你……”
朱元璋警告过他的事情,他竟然还敢在朱标面前提出来,明显是不把他当回事。
不过事实也很好分析,朱标——他毕竟是个小孩子,起码外表如此,为了锻炼武功,修习功法,久不出门,空闲时间还要跟随宋濂李善长等学习治国之道,没在军队里历练过。他干成的几件大事,比如组建镇妖处,在洪都和鄱阳湖战役中出力,都是特殊情况,不可公之于众,也不好拿出来说道,故而在朱文正眼里,朱标一无是处,且白吃白喝,不过投了个好胎,就能踩在他头上。
考虑到他的功勋,也考虑到他确实是长辈,朱标从没说过什么,他脾气确实好,只在实在过分的话后不咸不淡地反驳一两句。
许是不咸不淡的两句话,总能戳中朱文正的痛点。
正打算把事情敷衍过去,一只手搭在了朱标肩上,把他往后一揽,朱标就靠在来人身上。
“标儿,怎么站在这儿不动,吃过饭了吗?”
二话不说,沐英把朱标举起来,做了个标准的举高高,他臂力惊人,手臂伸直,毫不费力就让朱标顶了一头的柳树叶子。
随后他才和朱文正打招呼:“见过大都督。”
朱文正也瞧不起沐英,但由于沐英已经开始跟着几位将领征战,在军中有了些建树,对他的态度总要比朱标好上不少。甚至,他对沐英还有些隐秘的好感和认同感,因为他们都不是朱元璋的亲生儿子,朱文正认为自己可以将他拉拢过来。
“来得太迟。”他最终还是选择刁难。
“有些事给耽搁了。”沐英道,“上将军吩咐我取几个地图。”
“哼。”扯出徐达这面大旗来,朱文正没了办法,冷哼一声,他眼里简直没有朱标这个人,直接大步走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沐英才放下朱标,露出真实的笑容,和刚才逢场作戏的样子全然不同,说道:“他又干什么了?”
“哥。”朱标喊了一句。
他这个字说出来,也和刚才喊堂哥的感觉完全不同,真心实意。
“哥,你这么问,是说他对别人也这样?”
“他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已经惹了不少人。表面上大家奉承他,其实暗地里都非常不满。”沐英道,“总之,标儿,你别受他的气,真有事就告诉义父。”
“好了,我得赶紧去。”沐英一揉朱标的头,急匆匆离开。
朱标连一句道别也没来得及说,就看着他走了,不过时日方长,也不愁下次的机会。
终于到了马秀英的小院。
这里本该是有人守着的,院门,小路,都应该站着婢女,烛台上也该有灯,可是现在却空无一人,漆黑一片。
朱标四下望了一圈,只在很远的院外小柴房那里瞧见了李鲤。李鲤正抱着一小捆柴火,抬头也看到了朱标,躬身行礼后指了指院子,张嘴用口型表达几个字。
老爷在里面。
朱标皱起眉毛,老朱同志在里头为什么要挥退旁人?这两者还有关系?他知道自己亲爹什么性格,那边还有会要开,这边不可能白日淫宣,啊不,现在是晚上了。
他决定偷偷地探头看看。
只见屋外头的台阶上坐着朱元璋。他两只手搭在腿上,唉声叹气的,脸色很难看,嚷嚷道:“妹子,妹子,你让咱进去,标儿那是自己要去的,咱也拦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