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的声音这样念道。
随后又有一个很沉很低的声音响起:“是谁等在闹事?通通压入大牢!”
这两道声音前后出现,明明不大,甚至可以说细若虫鸣,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声,太平楼的厅堂里,顿时寂静到如同深渊。
随后门被打开了。一高一低,同时也是一胖一瘦两个身影走了过来,此时正值深夜,即使是酆都城,也被夜晚的泰山所影响,到处飘着浓雾。
他们两个自石板路上走进来,身上衣服随风猎猎作响,手脚上萦绕着雾气,仿佛不是从人世间过来的。矮个子的那个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条锁链,高个子的那个手中则举了一只与他同高的白色旗帜。
等到他们真正踏进门来,拥有众多蜡烛的厅堂
才照亮了他们的面貌。
又高又瘦的那个面色惨白,是个死鬼特有的颜色,头上带了顶大帽子,上面写着四个鲜红大字——你可来了。
又矮又黑的那个,头上也有帽子,上面写的是跟我走吧。
你可来了,跟我走吧。
一句话点明身份,这是黑白无常!
黑无常满脸的怒气,显得很严肃,瞪着每一只鬼,挨个瞪了过去,那样子不像是在检阅他们,而像是在挑一处合适的地方下手,或者是找一个合适的鬼来出气。
他似乎想拿钩子穿他们的琵琶骨,又或者是把他们放在火里烤,也许还想拔下他们的舌头。
“牛头马面,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范无救问道。
牛头刚要开口,他就补充道:“让马面来说。”
马面快速的将事情的过程讲了一遍,不忘在里面插入自己的思考的表述,提出了对群鬼的怀疑。
“你的意思是……”
范无救和谢必安一对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很快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一个端起了酒壶,一个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尚且完好的肉。
谢必安笑嘻嘻道:“他们不让你们俩吃酒菜,总不能拦住我们,我现在就替你们尝一尝,要是不好吃就罚纪老板给我们单独做一桌酒席来道歉。”
五大鬼吏一下子在场四个,长发鬼这次再没有办法扯些瞎话,能眼睁睁的看着黑白无常将鼻子凑近那一壶酒和那一块肉。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但有那么的清晰,他眼睁睁看着他们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两个鼻子离酒瓶和肉的边缘到了一两寸……
再进一些,就要被发现了!
逃吗,要不要逃?逃的走吗?纪有福在哪里?郑宁和又在哪里?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近了,更近了。
一寸!
等等,怎么还不过去,他们不动了,是已经发现问题了吗,还是说在准备动手?
像是钟声在耳边响起,一瞬间的震荡后,他猛然醒悟。僵硬的手动起来,他赶紧飘过去,凑到了白无常身边。
“大人,谢大人。”他赔笑道,“我们好心办坏事,惹怒了牛大人和马大人,也不是故意的,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串洁白如玉的酆都纸钱,放在了白无常早就伸开准备好的手中。
白无常颠了颠手里头的钱,看了看面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乐道:“你啊你,真是鬼精鬼精的。”
“大人谬赞了,谬赞了。”
黑无常冷哼一声:“他本就是个鬼,说什么鬼精。”
长发鬼赶紧又赔一笑,凑到范无救那里,又掏出一串的纸钱,塞进他握着铁链的手里,连声道:“大人说得是,说得对!我当然是鬼,我可不就是咱们酆都里头的鬼嘛!”
“呵。”黑无常这才不说话了,面色和缓许多。
牛头瞪大了眼睛,它简直不敢
相信自己都看见了什么,甚至,它怀疑自己的眼睛已经坏了,不然怎么会见到这样恶心又可怕的画面。
公然行贿,这些鬼,加上黑白无常,把它当成什么了?
它的牛头上青一阵白一阵,牛毛根根竖起,脸大了一圈儿,怒喝道:“范无救,谢必安!你们当我牛爷是瞎子?这里头明显有问题,你们竟然敢徇私舞弊!”
谢必安笑眯眯的:“呦,牛头,这话怎么讲啊?冤枉鬼可是要进大牢的。”
“你他妈的!”
牛头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合住的门突然开了。还是声音先进来,这声音听起来又和气又温顺,哪怕是说些没有意思的屁话废话,也叫人舒坦。
“哈哈哈——范大人,谢大人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纪有福大步迈进来,看见黑白无常手里拿着的东西,瞳孔一缩,再看见牛头马面,脚下一软,暗骂自己今天倒了血霉,怎么会正巧在今天这个要办大宴会的日子碰上他们四个!
他这么一喊,本来已经准备和牛头动手的范无救和谢必安停了下来。
这太平楼从建好以后可是收留了许多的孤魂野鬼,那鬼楼里许许多多陪在府君身边的鬼,有不少都是从这里出来的。不近人情难办事儿,不近鬼情难活命,他们以后可是还想高升的,不能轻易得罪他。
反正今天也有些赚头了,还是不要再惹事,给这楼里头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