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空中起了一些云,缭缭绕绕遮住银月,夜色彻底席卷而来,若是能从整个鄱阳湖上方向下俯视,可以见到这里只剩下两个大的光团。
这是两方人马在船上所点起的灯光。
星星点点的黄色小光点,粘连成片,映称着天边无穷的黑暗,仿佛倒映在人间的星河,好像在和天地做着对抗,不甘心于沉寂下去。
朱标叹了口气。
也是,不管是他们,还是陈友谅,都是在争,争这个天下,争大好的日月河山,争人道大势,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啪!
他狠狠一拍栏杆,转身拂袖就走。
立下了雄心壮志的朱标还没有走出去几步,迎面就看见了身披蓝色道袍散步的张中,他身上只穿着白色里衣,神色悠闲,手里端着一个大盆,活像夜里出来倒洗脚水的大妈。
“师父?”朱标收回一肚子的心思,奔过去要扶他,“师父,你怎么出来了?应该多躺一会儿才对啊。”
他在一看,张中盆里的赫然是隐隐流动的鲜血。
修士的血与凡人不同,并不会腐坏,也不会凝固,且有一些通透的玉质感。
修为愈高,越像宝玉,而张中的这一盆鲜血,已经简直像是一大块通透红玉了。
“不用你扶。”张中避开朱标,“小孩子家家,还没有贫道胳膊肘高,扶什么扶。”
“那么师父这么晚出来做什么?”朱标并不生气,他知道这是张中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今天他紧张的态度可能让老人家欣慰了,所以现在有些不大好意思。
“出来晒月亮。”张中一撅嘴,指向盆里的鲜血,“为师这次吐了这么多的血,不能浪费了,抓紧着处理处理。”
他抬脚走向空旷地,继续道:“你爹这里人气最重,配合着月华,为师这血一定能大有用处。”
“……啊,那我来吧!我来!”
朱标挤过去把盆夺下来,板起脸来:“师父,你该回去休息了。”
“贫道……”
“师父!我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瞒着周先生跑出来的,但是也该消停点了。否则我只能通知周先生紧看着您,您走哪他跟哪……”
一听这话,张中就站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人给了他鼻子一拳,打翻了顶在额头上的颜料瓶。
这威胁太过有效,张中什么都没说,就把盆留下走了。朱标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是回了卧房才放心。
他四下张望一番,瞧上了船头的位置,拒绝守卫的帮忙,一个人登上了战船的船头尖。
这里阴影最少,并无船帆等物的遮蔽,而且毕竟是一船之头,就像人的脑袋一样,聚集起各种气来都很方便。
“师父这血确实灵气充足……”
将盆放下,凝视着里面殷红的液体,朱标忍不住叹了口气,血越“好”,越说明师父的法力深厚,越说明他的伤势不简单,想到这里,他心中
更加愧疚。
回去以后一定要去趟钟山。
不管黄修竹他们提出什么要求,朱标认为自己都可以答应。
他转了身。就在这时,船下的湖水突然有了动静,这动静很轻微,很细小,但是瞒不过朱标。
一个小小的土黄色影子从水里一跃而出,扑通一声一头扎进了木盆里。
“?”
朱标赶紧扑过去伸手捉它,他本以为这东西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只戒备了周身的一点空间,没想到它竟突袭了别的地方。
很多时候事情总是就差那么一点也不会成功。朱标把它提出来的时候,一盆的鲜血都像是遇到了海绵,转瞬消失。他在看手里的东西,竟然是个小河蚌。
它的一点沾着血液的白色的肉还露在外面,没来得及收回壳中。
“你把血都喝了?”
“什么血?”河蚌发出闷闷的声音,好像是有点醉了一样,“你是谁?”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
喝进去的东西到底不能在吐出来了,即使吐出来师父恐怕也不会在要。
事已至此,没有办法。朱标皱眉观察了一会儿河蚌,把它直接装进了口袋里,跳下船头往回走。
朱标的船给炮炸了,他自然没有地方在住,老朱同志今夜一定会直接住在会议室里,他的房里没有人,也就便宜了他的好大儿。
门外的人不敢拦着朱标,朱标直接推门进去,抄起桌上的灯用火折子点亮。
灯刚亮起来,一只敦实的猫就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即使朱标现在心心念念要盘问河蚌,也忍不住朝着橘非多看了几眼。虽说门没有关紧,但缝隙也是不大的,没想到它都肥成这样了,竟然还能保留猫咪的特性。
橘非进来后先抖了抖毛,随后交代道:“老板,我把韩成和明明儿带回来以后,他们就自己走了。”
“嗯,他们知道该去哪,你就不用在管了。”
“老板,今天下午到底怎么回事?那道雷劈的是谁?”
“是一条……”
朱标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道凄厉的叫声打断。
“是个混蛋!是个会遭报应的混蛋!”
朱标赶紧在门外甩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