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就阴阳怪气,堵得刘基说不出话来,或者是刚一开口就被噎回去,实在气人。
他来这里是为了正经事,怎么能随便就被人带偏目的,激起脾气。
刘伯温深吸一口气,整理了情绪,看都不看周颠,一甩袖子,咳嗽一声,向着坐在船头的朱标走去。
朱标还以为他们要再吵一会儿呢,见刘基走过来,赶紧起身行礼,请他在身边的那一张椅子上坐下。
看来先生还是靠谱的,不会同师父一样任性随意。
“公子想杀陈友谅?”
还没坐下,刘伯温劈头盖脸就扔了一个“炸.弹”过来。
“是。”朱标硬着头皮道,“我试了试。”
“结果如何?”
“没什么结果。”如果说朱标不敢和朱元璋讨论这种问题,和刘伯温就不同了,每个人的年少时期大都更愿意与朋友谈心而不是选择面对父母,朱标现在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知道他没有死。”刘伯温道,“没有死当然没结果的,龙气在身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人杀掉?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先生的意思是只有我爹才可以?”朱标愣了一下。
“大帅的几率更大一些。”刘基断言道,“虽不是必然的,却比你我要强上许多。”
天上繁星密密麻麻,银河从他们头顶一直贯穿过去。刘基从袖中掏出一壶茶水来,给朱标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大帅还未称王称帝,却已和钟山龙脉相勾连,具备龙气。这次在鄱阳湖决战,若是能够大胜,回去也该称王了。”
刘基笑了一声:“公子被册封为世子后,也会有龙气环身的,又因体质特殊,它说不定还会产生奇异的变化。”
“我有了龙气,就能杀掉陈友谅吗?”
“不知道。”刘基摇了摇头,“我算不出公子的运道。”
他说完这句话,又认真地看着朱标,缓缓问道:“公子为何执着于杀死陈友谅?你先前可是并没有杀过人,手里有命,也是妖邪的命,对着一个人,真的下的了手么?”
朱标愣了一下,小声道:“折扇化剑,距离较远,那时形势紧张,便没有多想。”
“若真杀了呢?”
“杀了……也就杀了。”朱标几乎要把嘴部线条拉成一道直线,“陈友谅是大敌,如果不能除掉他,天下大业何谈?先生、先生你的目标又怎么达成?”
他嘴上虽这么说,眼睛却忍不住看向了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它们不知何时已经抓紧了裤子的布料。
朱标这时才觉得有些迷茫,二十多年的良好教育,能够抵抗十年乱世观念的侵袭吗?杀一个该杀的人又是否会让自己产生负罪感?
刘基温和道:“看来公子明白了。”
朱标一巴掌拍在脸上,只觉得前不久要打自己的老朱是个严父,虽然能力出众、威武霸气,却没有相应的心理疏导能力,只知道给东西和打人。这会儿的先生,就像极了一个发现孩子走了岔路后的慈母,循循善诱,善解人意。
“斩杀敌寇之事,公子就不要再想了。”刘基喝了一口茶水,道,“修炼初期,最忌讳心生魔念,公子年岁尚小,以后又要继承大统,在这种事上产生执念,未免太过荒唐。”
“至于沾血……”刘基用了一个委婉的词语代替杀戮,“以后再说也不迟,储君该做的不是杀伐,人主要将重心放在治国上才好。”
“朱标受教。”
“善。”刘基欣慰地点点头。
朱标提出另一个问题:“那先生刚才说的魔念,是很恐怖的东西吗?就像话本里那样,心魔入体等类的劫难……”
“不,不是的。”刘伯温哑然失笑,“所谓魔念,和民间流传的概念并不相同,更像执念一些,有了执念,就有了阻碍,心中生出妄想,修为从此再难寸进。”
“原来如此。”
“你看张中与周颠二人,觉得他们如何?”
“咳。”朱标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一声,瞥了一眼坐在船舷处抓着鱼竿睡着的周颠,悄声道,“师父和周先生有点小孩子心性,总爱吵架,遇事容易激动。”
刘伯温恍然大悟,看来周颠吵架的本事是和张中练出来的。
“顽童脾气也不尽然。”他道,“其实这是返璞归真,心性率直的体现,越是逍遥,则越益于修行,修行越高,行事就越洒脱无拘束。”
“公子能拜张中为师,其实还真不好说是谁得了便宜。”
“他在道门的声望很高。”
朱标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师父的评价,他接触到的修行之人不多,平时又太忙,没空和他们发展什么友谊,能够坐下一起谈话的没有几个,只从乌品那里知道自己的师父是厉害的,具体多厉害一概不知。
“张中生来性格就狷介,对山水风景情有独钟,游历天下时修为日渐高深,最擅兵戈之术。”
“啊?”
“不错,兵戈。”刘基道,“要是真的打起来,十个我与十个周颠,捆在一起也比不过张中一人。”
想不到师父是实战派的,还真是感觉不出来……
“这次你和张中一起出门,我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