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船舱里的几个人都听见了这一声叫喊, 朱标立刻坐直了身体,右手摸向怀里的扇子,眼睛朝外边的江水看去。
“师父, 橘非……”
张中皱眉看着夜色中深深沉沉的暗色:“它被抓进水里去了。”
江水翻卷,本来青绿的色泽变得乌黑, 高度上升,霎时间竟然淹到了船板上。
与此同时,狂风竟然也刮了起来, 船上好像地震了似地摇晃着, 水甩上来,好像爆米花机器里的玉米, 咚咚乱跳, 铺天盖地四处飞舞。
朱标赶紧拉住张中的袖子, 将他往后扯去,喊道:“师父!”
他一边扯住张中,一边揪住地上的周颠,避免他们喝上好几口黄泥水。
船篷这样摇晃,周颠总算是醒了,他睡得正香,毫无知觉,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根本就预料不到, 当下就在船顶叮叮当当地磕了好几下,就像别人手里的锤子一样敲着木头。
“什,么……什么东西……”
他挣扎着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赵轻涯,脱口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张中那道士在搞事?”
张中在他身侧被朱标扯着, 闻言大骂道:“你放屁!我要对付你,刚才就把你扔水里了!没看见我徒弟还在这里么,我搞什么事?”
赵轻涯跟着船东倒西歪,竟然还有空去接住自己那一颗颗抛出来的咸豆子菜,耍杂技一般将它们收回罐子里,如履平地,丝毫不见慌乱,甚至还有空笑一笑。
“看这样子,也许是妖怪出来了吧。”
周颠道:“妖怪?什么妖,龙卷风妖?爆竹妖?”
“还不清楚。”朱标动用轻功,避开乱飞的行李,一把抓住最重要的那一件、装着银两的包袱塞进了张中手里,“我出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他就冲了出去。
张中一愣,赶紧把手里的包袱塞给周颠,拔腿就追:“哎呦!别那么急,小心点儿!”
赵轻涯看了看他们两个,一转身,决定先去船头想办法把船稳下来,可他刚迈出步去,就被周颠揪住了衣领。
“怎么了,周先生……”
赵轻涯转回身来,一句话没说完,声音逐渐小了下去,闭上了嘴,神情严肃起来。
因为周颠就在这样严肃地看着他。
周颠用一种很冷漠的、审视的眼神看着赵轻涯,和刚才撞在木头上的他简直好像是两个人。
他沉声道:“你想去哪儿?”
“此船特殊,可在风浪中不动如山,我去船头激发此功能。”
“哦,我家公子去船尾替你捉妖,你就避到船头去?”
赵轻涯这才意识到他是在怀疑自己,哭笑不得,说道:“我骗先生做什么?总得先把船稳下来吧?”
周颠冷哼一声,说道:“不用你稳!”
他的手里还提着赵轻涯的领子,一只脚猛地在船板上跺了一脚。
无形的法力波纹以周颠为中心,自船上出发,转瞬间扩散开来,触及江水,触及雨水,乃至一直触及到岸边的野草,让这所有的东西全都为之一震,暂停了似的。
这时间停止一般伟大的变化只进行了一瞬,随后一切就恢复了活动,船身仿佛被装上了好几十吨的铁,猛地下沉,它还是浮在翻腾的江水之中,但这次却好像黏在胶上一样牢固。
船中飞在半空中的杂物噼里啪啦地落下。
“你和我一起到后面去。”周颠冷冷道,“这艘船不用你再管,你要是有什么小动作,就死在这里好了。”
赵轻涯呆呆地看着周颠,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道自己对他的估算还是草率了,恐怕此人打杀三五个自己也丝毫没有问题。
林示,好家伙,这就是你的护卫?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周颠的手就换了位置,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将人硬生生地拖着走起来。
“你骗张中那老头,让他以为你是个好的,等我们都搭了你的船,就叫了个什么妖怪来撞船,想把我们都淹死。”
“你现在这副样子,就是没想到我们都会法术,翻了车,失了策,还想装无辜,好叫我们放下戒心!”
周颠的这番推测还挺有道理,赵轻涯想了想,除了一句相信我以外竟什么都想不出来。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还不到一个晚上,说什么都徒劳得很,就算是长了好几张嘴,一时恐怕也讲不明白。更何况周颠这个样子,哪里还像是愿意听他解释。
赵轻涯知道林示实际上才是三人队伍里的决策者和真正的中心,可他现在跑去捉妖了,没空救自己。于是赵轻涯只能像个小鸡崽一样,被周颠提着,提到了船边。
一到船边,赵轻涯就被朱标眼底的金色光芒吸引了,张着嘴发不出声来。
朱标在江水中扫视着,每一朵浪花,每一丝雨,甚至每一粒泥沙,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尽收眼底,只过了几秒钟,他就找出了隐匿身形的那个罪魁祸首。
“是槎妖。”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