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又该怎么处置?难道只要是有功之臣的子嗣,就能赦免一切罪过不成?”
这几句话说完,武将中与胡大海关系不错的将领们,都纷纷瞪圆了眼睛,悄悄怒视着刘伯温,想要说些什么,瞥到朱元璋,就又闭嘴。
他们这些人大都是穷苦出身的,没读过什么书,对礼仪之类的东西也不了解,骂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强,用的还都是方言,往往“讨论”起什么来,就像是一群鸭子,好像谁的声音大,谁就有道理。
朱元璋为了这个,不知道说过他们多少回,最后重罚之下,才算是让他们长了记性,知道不能随便开口,且要在乎上位的威严。
所以他们现在虽然愤怒,但也是心中紧张,只狠狠地记住了刘基。
说到底谁家的孩子都有小过错,他们自己也经常钻空子,有的纳了好几个妾,有的偷偷拿了地主老财家的宝贝,还有的,酒后过失杀人也干过,最常见的就是吃饭不给钱了。
像刘基这样严格的追查,那得损害多少他们利益?
李善长这边也是心里暗骂一声,随后迅速打好了另一份腹稿,确保刘基怎么说都能有话应对。
有的时候,到了他们这种层次和地位,不是看说话说得对不对,而是看说话的人是谁。一旦分了派系,就是要对立。哪怕那一边说太阳是圆的,这一边明知道这么说有病,也得硬着头皮回应太阳就是方的。
下面的人都看着呢,中间的人都靠着呢,这不单单是两个人的问题。
这也不是简单的对错问题。
“所以臣认为,应该处死胡三舍。”刘基下了结论。
“不妥!”李善长道,“不应如此,胡大海正在外领兵作战,贸然处死他的长子,可能会引起哗变。”
刘伯温笑了:“李大人行事实在谨慎。”
李善长眯起眼睛:“人老了,就是想得多一点,周全一点,唯恐哪里出现纰漏。”
他这句话好像在说刘基思考问题一点也不妥善。
刘基移开视线,并不是很想与他计较。
他已经说了自己该说的,剩下的就不是很在乎。
李善长见他不争,也就把头低下去,目光放在地上,等着朱元璋的裁决。
朱元璋先是看了看武将那里,仔细看他们有没有不满的神色,仔细看那些与胡大海交好的武将里,有没有面色阴沉的人。
接着他又看向文臣,观察他们对李刘二人的看法。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后,他已经把人都记在心里,于是慢慢道:“伯温说得对!这件事不能放任。咱说过了,要打仗,就要有策略!要听命令!说不准私自酿酒,就是不准!无论是谁,被咱知道了,都得砍头。”
李善长躬身道:“……是。”
“这件事办了以后,还要写文章告诉大家,让他们看看胡三舍的下场。”朱元璋看着刘基,“你去办。”
刘基也行礼,恭敬应道:“是。”
“嗯,接着来说说别的。”朱元璋用指节扣扣桌子,“陈友谅已经发兵,顺流而下了。”
大臣们都不由自主地站直身体,神情更加严肃起来。因为这才是这次会议的主题,之前说的那件事,只是出于朱元璋个人的意志,先拿出来解决罢了。
不管是出于震慑众人的目的,还是因着攘外必先安内的观点,朱元璋的做法都很不一样,体现出他与众不同的镇定。
“太平已破,花云死了。”
这句话一出,好似一颗地雷炸响。
本来严肃的人们,神情开始慌乱,皱着眉头,面面相觑。
李善长心中一紧,道:“大帅,这是何时的军报,陈友谅怎么会胜的如此之快?”
“他的船好。”朱元璋拿起桌上的军报,将它竖起来面对着自己,“信上说他的船有如参天巨木,顺流而下以后在江岸停靠,船尾与城墙齐平,士兵在船上奔走就可攻进城去,花云根本什么也守不住。”
“这……陈友谅的水军本就强盛……”
“看来他们那边造船的工艺又有进步。”
“既然如此,不如设伏江岸。”
又有一人道:“不好,我们还是退居两侧山之上,那里地势高些,易守难攻。”
“应该先稳定心思,去信看看陈友谅的意思。”
一众谋臣各执异议,好像马上就要吵起来。武将那边倒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颇有冲出门去陈友谅就在门外,拿起刀就能砍人的感觉。
退居山上这个说法,让刘基有些想笑,也不知道他要是到了钟山上,瞧见山上的那两个千年老妖,还会不会这么想。
总之厅里顿时热闹的像菜市场一样,乱哄哄的讨论不出什么来,在谋士那本就舌灿莲花的口才加持之下,每个人的意见却都好像很有道理。
朱元璋听了烦躁,朝着门外一挥手:“好了,咱知道你们的意思了。现在先都给咱出去!百室,伯温,你们俩留下。”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