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嘴里发出嘶嘶声,“这样重的人气……你是朱元璋的儿子?”
朱标不说话,打架还说什么话。
黑蛇看着朱标身上几乎凝聚成实体的人道之气,心里突然埋怨起妇人来,怨她也不仔细看看,就这样让人跟到家里。
心里虽然不满,嘴上却还是要抹蜂蜜的——“姐姐!姐姐!快来救救我!”
妇人却也抽不开身,她被狗咬得非常痛,只能回道:“这狗好奇怪,我抽不开身,它一咬我,我的功力都好像都被咬下来一口似的!”
女人暗道她没有脑子,连只没有完全成精的狗也搞不定,只有用尾巴重重一拍地面,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朱标紧跟其后,匕首甩出去,正正好好钉在她的七寸上。
匕首扎得很深,几乎只露了刀柄在外面。
黑蛇痛得大吼一声,娇柔的嗓音再也不见,背上鲜血横流,顿时流了一摊,头却扭转过来,翻身咬住背上扎着的匕首,使劲一拽,把它拽了出来。
朱标心生警惕,人已经因为刚刚的动作跃到了桌子上,这下手也撑在桌面上,蓄势待发。
谁知道黑蛇拔出匕首来,用嘴咬着,一下子就扎进了妇人的心口里去。她显然还担心朱标的匕首不够厉害,又用自己的尾巴尖补了一下。
霎时间鲜血的血液溅在了墙上。
朱标傻了。妇人也傻了。
连六出白也傻了,呆呆地咬着妇人的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嘴。
黑蛇一击得逞,叼住下向坠落的襁褓,飞快地钻进层层叠叠的帘子里,轰隆一声,钻进洞里。
朱标瞟一眼倒在地上喘息的妇人,冷冷道:“我们追!”
这边黑蛇刚钻进洞里去,就化作了人形,光着身子,也不害羞,皱眉捂着腰后的伤口,满脸痛苦,倒有西子捧心的仪态和感觉。
但西子可没偷人家孩子,更不是蛇精。
洞里黑沉沉的,阴森黝暗,流水的潺潺声像是一缕烟,在耳边沉沉浮浮。
黑蛇抱着孩子,施了个法术让她禁声,抬腿就往水声处响起的地方走。她虽然听不见朱标和六出白的声音,心里也清楚他们一定追在后面,于是也顾不得管自己的伤口,任由血滴了一路,就只管往前冲。
天已经黑了。
云雾中,月光流出一条线来,正好洒在刚钻出来的黑蛇身上,月华滋润下,她的表情明显轻松几分。
流水声突兀得变大,好像是瀑布般轰鸣作响,夜色中,秦淮河的水如天河般奔腾。
黑蛇舒出一口气,左看看右看看,准备过河去逃窜。
这城里肯定是呆不住了,先不说能不能逃过那小子的追捕,天亮以后,自己这种妖类不方便出门,他一去军营调动士卒,日头加上阳气一冲,再扎一次七寸,可就要死了。
这样想着,黑蛇就准备找找桥或是湖边停泊的小船,四下一扫,她的眼睛突然一亮,瞧见河中有好大一块白石头。水流再怎样湍急,这石头也纹丝不动,在月下闪烁着柔和美丽的光芒。
很不错!若是踏着这块石头过去,就可以跃到河对岸,不需过桥,也不需划船,省力又迅捷。
黑蛇心里下定决心,过了河就用法术炸了这块石头,好拖延时间,也抹去痕迹。
“女人”用同样嫩白的脚在地上跑起来,踩着河岸的泥土,纵身一跳,轻飘飘的好像三两棉花,若是有寻常人在一旁看见了,恐怕会跪下直呼天女下凡。
等到石头就在脚下,黑蛇却突然觉得不对劲,觉得这石头未免也太软了,竟还带些温度。
突然之间波涛浪涌,石头剧烈地抖动起来,一双眼睛从河水里诡异地升起,死死地盯着黑蛇,踏脚处一翻面,本就受伤颇重的蛇精惊呼一声,猝不及防之下,半截身子都掉进水里。
她手里的孩子自然也是脱手而出,一离开她的手,受到惊吓,就哇哇大哭起来,声音放出来,在河面上飘荡。
眼看这孩子也要进到水里去,水面上突又冒出一个硕大的黑影,黑影上又有一道细长的影子,嗖的一下拉长,再缩回来时,孩子已被放在岸边。
黑蛇入水后迅速化为原型,伤口经水这么一泡,细细密密地发疼、发涨,鲜血变本加厉地流出来,染红好大一片水域。
透过剧烈的水花,能看出她大约是在翻滚挣扎。这时她想叫也叫不出来了,要是开口,只会是咕噜噜地灌一肚子水。
朱标这时正好从洞里追出来,看见孤零零躺着的襁褓影子,瞳孔一缩,金芒毕现,幸又发现人没事,才放下心来。
河里后出现的两道影子,这时已合力擒住黑蛇,一前一后顶着它,将它顶上岸来。
“乌品、宁万?”
两声应答响起,一只乌龟、一条泥鳅先后爬上岸来,一甩背,将这条水缸粗的黑蛇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朱标一看,发现蛇已经死了。
她扭七扭八地倒在地上,身上粘着海草,鲜红的蛇信子吐了老长,虽然还在不规律地抽搐,但确实气机全无。
宁万在河岸的泥里扭了扭,才嘲讽道:“想和我们在水里动粗,这不是找死么?”
乌品道:“大人,那婴孩可是您的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