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问道:“师父看我可修什么?”
张中老实道:“不知道。”
“……”
“咳,徒儿啊,你这例子绝无仅有,为师还需琢磨琢磨,研究研究。”张中卷起袖子,掰着指头数数,“为师会风水,会炼丹,懂点武功,还会抓妖怪,偶尔也能写写文章,骂一骂别人……”
朱标看他五个指头数了半天,在心里记着数,总共数出十样本事来,谁知道张中一伸手,道:“为师总共会六样本领。”
朱标微笑道:“……嗯。”
“学哪个?”
“徒弟想学武功。”
“好。”张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册子来,递给朱标道,“来,徒儿,给你。”
朱标接过册子,恭敬道:“谢师父传宝。”
张中道:“小道而已,为师去也。”
“啊?”朱标傻了,连忙快步上前跟着张中,问道,“等等,师父,这书怎么练?”
“自学。”
“那——那师父您去哪?师父不去应天坐坐么?我们大办一场拜师宴,又或者徒弟跟着您五湖四海的去修行?”
张中道:“不去了,修道之人,不宜与你爹这些王侯将相之流距离过近。至于徒儿你,我们有缘再见罢!”
说完这句话,他就捡起了自己放在河边的铜锅,用河水洗了,噗的一声扣在头上。
这东西原来竟是个帽子!还是个铁帽子,并不是个铜锅,或者它本身是个锅,结果却被张中拿来做了帽子。
朱标突然想起什么,铁帽子,铁冠,这不就是铁冠道人张中么?
传说鄱阳湖之战的时候,两军都不知道陈友谅已经中箭身亡,还是张中用望气术看出来的,将此消息通知朱元璋后,才扭转了整场战役的局势。
师父果然大有来头,虽然不太靠谱,还不会数数,但确实很有本事。
张中戴正帽子,一甩袍袖,将手伸向火堆,凌空一抹,就把熊熊烈火收入袖中,地上顿时痕迹全无,连融掉的积雪都悄无声息地凝结回来,好似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那条飘在湖面露出白肚子的鱼。
朱标知道自己留不住张中,只有道别,于是深深弯下腰去行了礼节,再起身时,眼前已空无一人。
远山寂静,乌云半卷,月光星光全无半点,雪地上没有哪怕一个脚印,只余千里白茫茫的大地,道人的蓝色身影更是不剩分毫。
四周唯一的光源,只有滚落在朱标脚边的那粒夜明珠。
乌品这时才缓缓爬到朱标身边,开口道:“大人,我们回去吧。”
朱标看着大如磨盘的乌龟,低声问道:“乌先生,师父是被你家殿下请来做客的么?”
乌品笑道:“不是,虚灵子道长是自己来的,道长喜欢云游四方,四处观景,见到燕雀湖的冬景美丽,又遇到我家殿下,才特地多留了留。”
朱标知道自己这次能见到张中,全靠这位“殿下”的通知和带路,不知道该怎么道谢,只好把恩情先记在心里。
他倒是也可以告诉朱元璋,拜托自家老爹寻找金银珠宝送来,但料想这位“殿下”也看不上俗物,让乌品喊自己大人,只怕早就看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想要好处,要的恐怕也不是凡间的东西。
朱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狗子,这一看,突然就看出了不同,金光在眼底流溢之中,六出白的跟脚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这只细犬奶狗竟然还真的有哮天犬一样的血统,长大以后不说吞个日月,一口一头牛还是毫无问题的。
不愧是老朱同志找来的狗。
朱标暗赞一声后,心里忽然咯噔一下,笑容逐渐冻结,冷汗也流下额角,声音艰涩:“乌先生,师父他刚才有没有告诉我如何关掉这门神通?”
乌品略加思索,果断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