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桃林城,现在恐怕只有一个短发的女子。
陶林林伸手到画上,摸着画上女子的短发,仔细看她的眉眼,就好像自己在照镜子一样。她哪里肯相信,他画的竟然是自己。
厚厚的一沓萱纸,她一张一张地往下看,有生气时的她,有贪吃时暴丑的吃相,也有大笑到失了仪态的模样,还有一张,她想起那个场景,是在森林中时她们两人藏身在洞中,他们坐在地上一同往石缝看出去,她的眼角下还有两滴眼泪。
那时,他就知道她在哭吗?
她没有细数有多少张画,只知道自己平时所表现出来的模样都已经被他画在画上。他待她如此,究竟已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她又喜又急。喜的是她期盼的恋爱感觉比想象还要美好。急的,是她一直以来的拒绝。
这样的男人,她竟然草率的拒绝了……
不不不,不要。她不要拒绝,不要把这份天赐的缘份舍弃。她要挽回,必须要挽回。
等见了他,她就告诉他。身份不是问题,她可以努力做,直到配得上他。
似乎做了这样的决定,她心里那沉积已久的情绪才终于缓解。好一遍遍看这些画像,想象着每一个表情动作时发生的事情。就连他们赶走三皇子那天回来的路上对峙的画面也有。
从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他一定倍感珍惜。否则断然不会画得如此出神入化。
她就在书房里,回忆曾经的过往快乐。
就在她进红楼没多久,阿峰得到了手下侍卫传来的消息。他立刻就赶到主院,但巧的是镇边王身边的霍照也在,正在传话,请世子爷去东院。
因此,他没有上前去,便退了出去。
紫绯侍候好世子梳洗,送世子出门时碰到迎上来的青华,连青华也没能说上一句话,主子就已经出了南院的门。她看到了霍照,并猜想镇边王直接让亲信过来请主子,莫不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
霍玿延跟着霍照到了东院,进门后就进了左边的院子。镇边王有一处处理公事或是会见来客的单独院子,此时,他正院中亭子等着人。
“世子爷,您请!”霍照停下脚步。
望身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霍玿延看到镇边王正坐在桌前,手上拿着一本书,显然就是在等他。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过去,看到桌上还摆着食物,明明天很冷,但都还冒着一丝气儿,显然也是刚端来的。
“这么快就到了?你这还是头一次难得的积极了。”
霍玿延站在五步之外,目光盯在镇边王身上,此刻他的愤怒已经悄然滋生。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是如何能够狠得下心对一个毫手之力的妇人痛下杀手的?
这个仇,他迟早会报。
“这么早找我过来,不知王爷有何事要说?”
他不情愿却还是在镇边王对面坐下。镇边王看了他一眼,便拿起筷子示意一边吃一边说。对他冷漠的态度并不在意。
“今天找你过来,主要是想跟你心平气和的谈一些事情。”
“是关于……我大哥的?”他慢慢搅拌碗里的粥,语气十分冷漠。
镇边王胃口不错,“看来你是真查到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如若不然竟连一声父王都不肯叫了。”
“确实查到了。关于我的身世!”
镇边王有了一瞬间的发怔,“是什么?”
霍玿延放下勺子,真起肩背来直视镇边王,“我查到,你杀了我娘!”
镇边王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抬头迎上他,“进我书房的人果然是你!”
“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杀了我娘!”
“你娘……不正在这东院之中吗?我为何要杀自己的结发之妻?”他继续吃粥,淡淡的响应,“你啊,最好不要轻易就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这世上的人心,岂是你就能轻易猜透的。”
“这世上的人心,我自然是猜不透。要不你就直说如何?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镇边王却是摇头,“老了,年轻时的事能记得的已经不多了。妇人,应该也杀过。战乱嘛,杀错也是难免的。”
看到霍玿江的目光更冷了,他便转移了话题,“我找你过来,想跟你商量的事是,过了年我打算把家里的生意都交给你去打理。至于你大哥,还希望你高抬贵手,留他一条命罢。”
“如果我不呢?你知道的,霍玿江三番五次要取我的命,还对我最爱的女人做过那些下流无耻的事情。只有他死,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将自己的狠辣显于表面,就是要让镇边王看到,看清。也想看看他究竟又会做何反应。
镇边王哼笑一声,放下空碗和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果然是个极有城府的人。心思也极为细腻。能预见将来你必定大有作为。”
不过……
他话题又转,“你也得为自己留条后路。毕竟,你还有一个最爱的女人。”
所以,他是掐准了这一点,当作他的软肋了?
“那你想说的条件是什么?”霍玿延这才端起粥,小小的抿了一口。总是比不上南院的味道。
“一命换一命!你留下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