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林凝目望去,确认了心中的答案。视线中的那个女人有着娇小的身子,清瘦的面容,那一身灰色的衣服让她显得与真实年纪极不相符。
她犹豫要不要走过去。打招呼了又该说什么才好?
在她做出绕开的决定时,竟然有一个男人纠结上了那个女人。天下间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事情发生。当即,她连犹豫都没有了,直接跑过去。
“放开她!”她大吼一声,闻到浓浓的酒气,抓着女人的那个大汉显然是酒后起色心。
她的出现让两个人都惊住了,女的在男人的手底下哭着挣扎,急了张嘴就咬下去。但那醉汉并没有松手,面是扮起拳头警告陶林林不要多管闲事。
“今天这事我就管了。”她扬起刚才捡来的有碗口那么大的石头,毫无惧意的走向醉汉。
但那醉汉根本不把弱小的陶林林放在眼里。嚣张的哭着爹娘和天地,在拳头就要落到陶林林头顶时,陶林林已经先他一步弯下身子,用石头狠狠的砸到他的脚背上。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醉酒的壮汉,所以只能巧取胜利。
“嗷呜——”一声鬼哭狼嚎远远传出去,那醉汉痛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捧起那只被砸伤的脚,紧接着就是哭爹喊娘。
陶林林懒得听,拉起受到惊吓的女人就往前跑,一直跑远了才在一座小桥上停下。桥头那儿还有两对男女各种相拥着在赏月。
“陶林林,我跑不动了。”
“我也跑不动了。”
两人扶着桥上扶手大口大口的喘气,只感觉喉咙一阵阵的干涩,缓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坐到地上去,然后相视片刻,各自笑了。
这一笑,两人都有一种要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镇边王府里西院的人。也是霍玿江的妾。
“我叫楚儿。”
“陶林林!”
两人自报姓名,但其实彼此早已知道对方的名字,以及对方的事情。
在陶林林的询问下,楚儿说出今晚出府的目的。半个月前她就开始绣手帕,就为了今晚拿出来能多卖一些,多拿到银子。说着话时,她还从布包里拿出还没有卖掉的,大概还有七八条没有卖出去。
“我卖了十多条了,虽然赚得不多,便三五天的饭钱是有了。”
“西院不管你的饭吗?”看到她手里那些许不多的碎银子,陶林林很意外。她竟然为了这么点的碎银子而高兴。对镇边王府来说,这些都是拿来撒给那些做苦役的下人的。
楚儿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似乎早已习惯了。
“大公子从来不过问这些。西院的事由于氏管着,但于氏下面还有一个曾氏。曾氏哪会让我们好过。我和秋雨一直都是自已赚些钱。我绣手帕,秋雨不会绣,便时不时去求她哥拿点银子,一起度日便罢。”
从楚儿的笑容中,陶林林看到了坚强和不屈。
楚儿跟她的年纪一样,都是翻过年才十九。但楚儿给她的感觉却像个二十七八成熟的女人。她不与世事争夺的内心,安静的与岁月同行。这样的女孩子,让她心生喜爱。
“楚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儿凝视着她,“什么问题?”
陶林林没有犹豫,“你想离开西院,离开王府吗?”
看到楚儿脸上僵了的笑容,她又补充道:“我说的是彻底的离开。与霍玿江,与镇边王府彻底断绝关系。”
楚儿这才回过神来,忧伤的低下头小心的将手帕叠好收回布包里,然后将碎银子也放回荷包里去。似乎也在思考陶林林的话。
“楚儿,你……”
“我想。”楚儿坚定的回答,可是下一刻又苦笑的摇头,“但是我和秋雨一样,我们离开霍玿江只有死路一条。”
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又幽幽说道:“我无父无母,来王府前就是乐琴坊一个小小的琴妓,是霍玿江将我买下,给了我自由身。虽然他并不能算个负责任的男人。但是如果没有他,我这辈子就只能在乐琴坊里做个赚钱的工具。那样的日子我宁死也不会再回去。”
“你可以不用回乐琴坊。你可以继续绣手帕,自力更生。”
楚儿再一次犹豫,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将来会像陶林林说的那样,自力更生?她做得到吗?这个时代赋于女性的权力就是绝对服从男人的命令。如果离开,她要如何自力更生?
没有先例,至少她从未见识过。再者,乐琴坊的生活早已在她心上留下不可抹灭的伤痛。她太害怕,太恐惧。
“我……”她不知道要如何回话,只是低头看自己的手,然后肚子很不听话的传来咕咕的声音。
她中午就出来了,到现在还没吃过一顿饭,连傍晚喝的那口水都是偷偷去别人的井打来的。这样的奔波的日子,她都觉得比乐琴坊好上千百倍。
所以,她哪怕想离开西院,也不敢。
陶林林拿出自己打包的咸菜蒸扣肉,没有饭,让楚儿将就着吃一些,垫垫肚子也好。没想到楚儿刚咬一口就泪流满面,却是一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不过是个靠着别人给一个屋檐而存活的蝼蚁,不敢设想,更不敢展望未来。和陶林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