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刺史——”
大清早, 一名急探闯进梁阑玉的庭院。
梁阑玉闻声推门出来:“何事?”
那探子冲到梁阑玉面前,因跑得太急,险些摔倒, 被梁阑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顺势跪倒在地, 焦急道:“刺史, 历城失守了!”
“失守了?!”梁阑玉先是睁大眼睛,旋即猛地皱了下眉。
由于郁州距离历城最近, 郁州得到消息也比朝廷快得多。就在历城遭遇袭击的第二天, 梁阑玉便已获知此事,立刻下令军队加强戒备, 并派出数路探子前去打探情报。
眼下是历城遇袭的第三天,朝廷还没收到相关情报,梁阑玉却已先得到了城池沦陷的噩耗。
她做了个深呼吸, 令自己保持冷静:“此消息如何得知?”此人是最快赶回来的探子, 她心里多少存了些侥幸, 希望消息有误。
那探子道:“小人尚未赶到历城, 沿途便已遇见从历城溃逃出来的军民!他们说,在遇袭的当天, 守军只坚持了几个时辰,城门便被燕军攻破了……”
“……怎会如此?”
探子道:“听说北寇是绕小路来的, 守军事先完全没有察觉……当敌军逼近城池,将领才匆忙集结军队防御, 可那天又是休沐日……当燕军杀到城下时,军队还没集结完成……就……”
梁阑玉眉头皱得越发厉害。历城地处两国交界, 按理说应该时刻保持最高的警戒,怎会如此麻痹大意?定是这守将玩忽职守!而燕军估计是提前查探过,知道历城疏于防范, 并查清了军队休沐规律,这才一击得手。
她虽对历城守军的无能感到愤慨,但事已至此,也只有接受。
“你遇到了历城逃出来的军民?”她问,“在什么地方遇到的?有多少人?”
“有上百人,我遇到的时候他们正沿着沂河南下,往郁州走!”
历城距离郁州最近,路上的险阻也相对较少,所以难民大多都选择了往郁州跑。
梁阑玉立刻叫来陆春,让探子向她说明了遇到难民的地点、行进路线,然后让陆春安排人去接收集结那些逃窜的军民。现下的当务之急,是她必须弄清在历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好做出合适的应对。
……
当天晚上,陆春便将上百名南逃的历城军民接回城中。
由于历城距离北燕太近,只有一些丘陵河道作为阻隔,缺少天险,因此朝廷对历城采取的是坚壁清野的策略。整个历城只有守军八百,农家百余户。人少的好处是,军民彼此互相认识,不必担心有北寇细作混迹其中。
眼下,百余名灰头土脸的逃难者在空地上坐成几排,梁阑玉命人给他们煮了热汤和小米粥压惊。
“历城守将现在何处?”她高声问道。
人群互相对视、张望。
有人小声道:“程将军死了……”
“死了?”梁阑玉追问,“怎么死的?”
那穿着兵服的男子黯然道:“将军在城楼上,被敌人的流矢射中……一箭当胸……”
“你亲眼看见了?”梁阑玉不依不饶地追问。倒不是她觉得这人在说谎,只是战场上情况混乱,很容易出现以讹传讹导致军心溃散的情况。
那士卒怯生生地点头:“小人就在城楼上,亲眼看见了。”
“还有其他人看见吗?”梁阑玉目光犀利地巡视在场众人,“一定要亲眼!听说的不算!”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小心翼翼举起手道:“小人也看见了。”
还有个人小声道:“我看见程将军的尸体被人抬下来……然后军队就乱了……”
有三人作证,看来历城的守将大概率真的阵亡了。梁阑玉不由叹了口气。
丢城丢得这么快,而且如此麻痹大意,竟连敌军来了都不知道,这守将若还活着,也是要被她押去京城问斩的。好在这守将没有做逃兵,以身殉职,至少保全了他的族人不会被朝廷连坐问罪。
而北燕军攻城赢得如此顺利,应当也与此有关——主将死得太早,导致历城军迅速军心溃散,失去指挥,也失去了作战能力。
梁阑玉又问:“北寇来袭,带了多少兵马?”
一名士卒激动地带着哭腔答道:“至少有七八千人,或许上万了!梁刺史,他们是要发起大战了么?”
他的话令在场众人哗然。
“胡说八道!哪来七八千人?!”一名文吏激动地怒斥道:“顶多也就几百人!明明是你们怯战,一触即溃,才丢了城池!”
那士卒反驳道:“怎么可能才几百人?城中八百守军都拦不住他们,他们定有数千人!”
“就是你们怯战!混账!若不是你们,我爹也不会……”
双方吵了起来,由于在场人数众多,不少人加入了争执或者劝架的队伍。
“就算没有七八千,三四千总是有的……”
“不可能!我当时就在山上看着呢,最多只有一两千人!”
“说我们胆怯?你们怎么不自己作战!”
众人各执一词,吵得梁阑玉头都疼了。
这将领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只是想弄清敌军的人数,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