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虽然受了杜暖烟潜移默化的影响,但他本就是一个多疑犹豫之人,始终没能做出决断。对于阿夏派去的接头人,他并没有向苗猛告发,但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使策反他的这条线始终没有进展。而现在,他主动接触、示好,意味着他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宋闻也道:“蔡幢主说,他和他的羌营愿随时听候都督调遣。”
这个表态,就比王华那边坚定有力多了。蔡帔已经完全下定决心了。
“好,非常好!”梁阑玉看到自己辛苦布局的事终于进入收网阶段,亦难掩兴奋之情。她道,“你们回去,继续与他们联络沟通,并且盯住军营的动向。若营中发生任何变故,都要及时向我汇报。”
“是,都督!”
“另外,两日后巳时,我会在陆街亭口与西营的何军主见面。”梁阑玉看着宋闻,“这件事,我希望能传进苗猛的耳朵里。”
宋闻了然,思索片刻,道:“明白了。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嗯。辛苦你们了,回去吧。”
……
……
两日后,梁阑玉一大早便带着人出了府,这次特意从正门走。
上路后没多久,车帘被撩开,赵九从车外钻进来:“都督,后面有人跟着。”
梁阑玉勾了勾嘴角,嗯了一声。
马车出城,又行了半个多时辰后,陆街亭口到了,梁阑玉从车上下来,只见何田已经在亭子里等着了。
“都督!末将参见都督!”何田见梁阑玉到来,殷勤地迎出来行礼。他的态度比第一次见面时更谦恭更热情。
梁阑玉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发现何田一共带了六个人出来,两个跟在他身边,四个守在亭外。至于再远一点的距离有没有让更多人候着就不知道了。
“不必多礼,”梁阑玉道:“我们进亭子坐下说吧。”
两人在亭里入座,双方的手下全走出十几米的距离待命。
“何军主,我前几天命人送来的粮草你收到了吗?”梁阑玉明知故问。
“收到,收到了!军中的士卒都在感念都督的恩德呢!”这句话说的实话。
梁阑玉笑道:“我上次看了你们送来的账簿,发现军中生计困难,便往各县走了一趟,问当地的豪族们讨了些粮来,应当够你们过冬了吧?”
何田忙道:“够了,够了!都督厚恩,末将感激不尽!”
梁阑玉敲打他道:“嗯……听闻你们往年过冬困难,会向百姓征收军粮。我上任前的事也就罢了,如今既有我坐镇郁州,我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传出去也坏了我的名声。军主可明白?”
何田一怔,听出梁阑玉话里的责怪之意,不由眼神闪烁了一下:“……末将明白。”
其实真能不愁吃穿,他也懒得去抢。一帮穷鬼,辛辛苦苦忙活半天也抢不到多少,还未见得有梁阑玉张张嘴皮讨来得多。
过了一会儿,何田忍不住问道:“都督,听闻郁州的三大豪族正准备归还军田,可有此事?”
虽然外面传得沸沸扬了,但他还是不太敢信。给粮容易,给田那可是动了那些豪族根基的事,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答应!
梁阑玉轻描淡写道:“哦,确有此事。我出京前听说郁州有五万亩军田,到了这里发现对不上数。我去官府调来田籍看过,也没看出端倪,想是被人篡改了。后来还是听民间的传言,才知道军田原来被人霸占了不少。”
“此事必竟年久失查,郁州府里亦找不到原籍。我只好与那些豪族商量了一下,让他们每家交出几千亩地来。凑不足五万亩,也只好先将就了。那些豪族毕竟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她一面说,一面从怀中取出三张契书,摆在石案上给何田看。其中两张是梁有和张召亲手写的,崔家没写,她就自己写了一张,用来震住何田是够了。
何田听完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也就是说,梁阑玉要回这些土地靠的完全是她一张面子?!这是何等的金面……不,这简直是佛面啊!!
而且,竟然还让豪族写下了契书?这还说豪族们不好相与??
他拿起契书看了看,上面的日期、所归还的土地都写清楚了。崔家那张,梁阑玉写的正是她问他们讨要的下鹿、四辖口两片地。
“何军主,你空闲时亦带人去这些地方走走,替我监督一下,看那些豪族有没有老老实实地清退佃户、腾空土地。我担心他们嘴上答应得爽快,真办起事来却推诿拖延。”
说着又用略带责怪的语气看了何田一眼:“何军主,你们也是。这么多土地,怎么说让人占了就让人占了呢?传出去,还以为我们郁州军是好欺辱的!”
何田被她说得面上臊极,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连连称是。
梁阑玉让何田把契书上写的土地的位置都记下,就把契书收起来了。她道:“何军主,我今日找你来,就是想将军田的事知会你一声。另外军中若还有什么难处,你只管与我说。我身为都督,自会照拂你们。”
何田忙道:“托都督的福,过冬的军粮已解决,再没什么难处了。”
梁阑玉道:“也好。既然这样,今日没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