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阑玉回府之后, 就在屋里等着她派出去的人的消息。
陆春来敲门:“大姑娘,您从草市带回来那孩子怎么安排?”她也不确定梁阑玉买这么一奴隶回来有什么想法,因此不敢擅作主张。
梁阑玉差点把这茬都忘了, 忙道:“先把人带过来我瞧瞧吧。”
不一会儿,女孩就被人送进了梁阑玉的房间。
那女孩见了梁阑玉, 纳头便拜:“奴婢多谢都督救命之恩!”在草市那会儿她都被吓傻了, 而且混乱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一直都没机会和梁阑玉道声谢。
梁阑玉打量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女孩道:“奴婢名叫秦八,今年十四了。”
“就叫秦八?没别的名字?”
女孩摇头:“没了。”
这年头普遍受教育水平低,小孩的夭折率也高, 因此穷人家的孩子不论男女大都不给正式起名,就按照排行叫,而且还是同族一起排。族中人丁兴旺的, 排到好几十的都有。梁家的奴仆里就有一堆数字人, 重复的都有好几个, 根本记不住。因此凡有眼缘的, 梁阑玉都给赐个名字,记起来方便。
梁阑玉道:“那我给你起个名吧。叫你秦冬, 行么?”她身边春夏秋都有了,就差个冬了。
秦冬磕头道谢:“奴婢谢都督赐名!”
梁阑玉又问:“家里还有人么?今日在草市卖你的是你什么人?”
秦冬黯然道:“是我舅舅。我爹娘都死了,家里已没人管我了。”
梁阑玉叹气。其实秦冬的身世在这个年代只是寻常事罢了, 也许出去大街上逛一圈,还能碰上十七八个比她更惨的。
她继续问:“那你识字么?可会什么手艺?”
秦冬摇头:“不识字……但我什么都会!洗衣做饭劈柴织布, 只要都督吩咐,奴婢什么都肯做。”她说着说着又给梁阑玉磕起头来,“求都督收下奴婢吧!”
秦冬心里也白, 今日草市里两大纨绔肯花重金买她,不是因为她有甚好,而是双方借她斗气罢了。不管买的是她,还是一条狗,或是一只花瓶都一样。而她也知道自己压根不值这个钱,万一买卖真成了,那些纨绔回头还不知要怎么从她身上讨回这多花的冤枉钱。
只有跟着梁阑玉她还有一线生机。而且跟个女主人,怎么都比跟个男主人好。
梁阑玉道:“行了,别老磕了。既然我买你回来,自然会留用你。”
秦冬闻言松了口气,又迭声梁阑玉道谢。
梁阑玉买她的时候其实只想着救人一命,并没有别的想法。不过这秦冬背景干净,以后也许有用得上的地方。而且她现在用的奴仆都是从建康带来的,对郁州都不熟悉。留个本地人在身边,有什么想打听的找她问也方便。
于是梁阑玉又叫来陆春,吩咐陆春在院子里给秦冬安排些差事,方便自己想找人的时候随时传唤。陆春答应下来,就领着秦冬出去了。
打发走秦冬后没多久,梁阑玉派出去的两拨人都回来了。三名甲士顺利带回了被她怀疑的那名北寇,而另外八名甲士因为不熟系郁州地势的缘故,并没有抓到其他逃走的北窛。
梁阑玉问抓到人的那三个:“你们动手的时候被别人看到了吗?”
那三人忙道:“没有!按都督吩咐,我们跟到无人的地方才动手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梁阑玉满意点头:“那就好。把他带到院子里来,我要亲自审。”
她给那三个甲士赏了些铜钱,那些人领了钱后,脸上全都堆满笑容。
以前他们在梁家或陆家做部曲的时候,替主家做事是理所应当的,并没有额外的好处。除非打了胜仗才有机会分战利品。但梁阑玉待下人很宽厚,出手也非常大方,只要他们办好差事就给打赏。他们都巴不得梁阑玉能多派些任务给他们,做起事儿来也干劲十足。
至于没抓到人的那八个甲士,梁阑玉没赏也没罚,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不一会儿,从草市抓回来的男人被三名甲士提到院子里,用绳子绑在树上。梁阑玉不再动用其他人手,就让这三个人留下来帮她一起审,也免得知情的人太多走漏消息。
当甲士提起鞭子的时候,被抓来的男人就变了脸色,哀嚎道:“求求你们,别打我!”
甲士停下动作,看向梁阑玉。
梁阑玉走上前,一改往日的和煦,而是板起了脸:“不想挨打?那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但凡有一字欺瞒,你今日别想走出这间院子!”既然是审犯人,当然没必要再给好脸了。
那男人忙不迭地点头:“我说,我什么都说!娘子您问就是!”
虽然他的态度看起来很配合,但梁阑玉也并没有松懈。这种泼皮无赖脸皮都厚得很,谁知道他是不是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来糊弄人。
梁阑玉问他:“你跟今日草市行刺我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吧。”她用的是肯定句,一边问,一边盯着男人脸上的神色变化。
男人眼珠转了转,似乎在考虑是否还有狡赖的可能。
梁阑玉脸色一沉,毫不犹豫道:“给我打!”
“别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