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这要再多颤颤,刚才被马车颠错位的五脏六腑没准能给颠回去。
“都督,咱们上路吧?”王华弓着腰笑眯眯地说。
“啥?”梁阑玉压根听不清他说话。
王华只好凑得梁阑玉更近了点,扯着嗓字吼道:“咱们上路吧!”
梁阑玉指指规模浩大的民乐团:“不等他们演完?”她还以为这是郁州军给她安排的接风演出。虽然她也很奇怪演出为什么要摆在这郊外的亭子里。
王华和龚印都是一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龚印也跟着吼道:“都督,这些人是迎接您的仪仗,给您壮声势的!这样沿途的百姓才知道您新官上任啦!”
这下轮到梁阑玉愣了一愣,恍然大悟:古代的地方官员上任要讲排场,仿佛排场越大地位就越尊贵;另外这年头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报纸,非得敲锣打鼓地喊,老百姓才知道来新官了。
但她不需要这些。让她这么近距离地听敲锣打鼓俩时辰,估计郁州还没到,她耳朵得先失聪。何况她是来管郁州军的,又不是来管老百姓的,何必这么扰民?
于是她做手势道:“停下,我不需要这个。”
“什么?”
“让他们停下。”
王华连蒙带猜加看手势,明白了梁阑玉的意思,连忙让乐队停止了。
他不解道:“都督这是何意?这些乐人不合您意吗?”
乐人们也很惶恐,生怕大官一个不高兴,他们就要挨打甚至掉脑袋。
梁阑玉不以为意:“太闹了,我不喜欢。我喜欢清静点。”
她看到有的乐人瑟瑟发抖,知道他们也是被郁州军征来的普通百姓,想了想,扭头跟陆春交代了两句。
陆春立刻上前,给每名乐人发了几个铜钱。乐人们领到钱,立马不抖了,改为感激地看着她。
王华和龚印则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官员上任不要敲锣打鼓的。不过他们完全没往梁阑玉是为了不扰民这方面去想——就这出身,这官位,哪个心里能有个“民”字的?反正他们没见过。
王华心想:这姑娘估计是面子薄,不喜欢被人围观。本来么,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还做这么大官,像什么话?
龚印则想:这梁都督怕是底气不足吧?所以连仪仗都不敢要了,只想悄默默地去上任。
梁阑玉懒得管他们在想什么,只道:“时辰不早,我们边走边说吧。”
众人重新上路后,两名军副就陪在梁阑玉的左右。梁阑玉问他们:“郁州两位军主现在何处?”
王华忙道:“何、苗二位军主本欲亲自前来恭迎都督大驾。奈何军中事务繁多走不开身,还请都督勿怪!”
龚印也接过话茬:“两位军主已命人杀牛宰豕,为都督和诸位随从备好了接风洗尘宴。”
这两人无论是姿态还是语气,都表现得非常谦卑尊敬,跟刚才偷偷翻白眼的样子判若两人,宛如人格分裂。
梁阑玉道:“原来如此。”两位军主属于军队的主帅,本来也没必要十里相迎,能派出两位二把手来接驾在礼数上已经到位了。
她又问:“你们几时到的?等多久了?”
王华答道:“我们今日寅时出来,卯时便在此地侯着了。”
“这么早?”梁阑玉惊讶道,“那你们岂不是等了三四个时辰了?”
龚印道:“应该的。万一我们错过了都督的车马,那真是万死难赎其咎啊!”
梁阑玉因为他夸张的语气而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王华又道:“自从得知陛下委命了您为新任都督,我们在郁州整日翘首以盼。知道您要到了,我们这几日都睡不好觉,可算把您盼来了。”
龚印接话:“属实如此,自打单都督不幸亡故,咱们郁州军就像那没娘的小儿,心里始终没个着落。如今您来了,咱们可就有依靠了!您就是位巾帼英雄啊!”
梁阑玉道:“嘴这么甜,早上出来前喝蜜了吧?”
王、龚两人对视一眼,愣没分辨出来梁阑玉这是在夸奖他们还是讽刺他们。
梁阑玉则笑呵呵的。她当然知道这俩人搁这儿演戏呢。不过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很好奇他们到底想耍什么把戏,因此也没有拆穿他们的必要,就当听相声了。
这两人等了一会儿,见梁阑玉似乎是高兴的,又继续卖力地吹捧起来。
一路插科打诨,路走得似乎也快了许多。转眼,军营就在眼前了。
由于郁州有两支驻军,所以军营也分为东西两营。梁阑玉等人先到达西营,西营军副龚印去为梁阑玉一行人办入营的手续,东营的王华也先回自家营地通报。
直到两人离开,一路都跟在梁阑玉身后却找不到机会的刘平赶紧上前和梁阑玉说话。
“都督,那两名军官虽嘴上恭顺,却未必是诚心归服。都督务必保持警惕,不可麻痹大意啊!”刘平担心地劝解道。
这一路上他见梁阑玉被那两人捧得心花怒放,心里简直焦灼极了。在他看来,梁阑玉年少无知,很可能被人哄骗几句就分不清好坏了。他害怕自己的提醒反而触怒梁阑玉,但未免梁阑玉上当,他又不能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