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没有花俏的招式,没有让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只有简洁流畅到极致后,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感。
因为并不是每一处都要清理,且贾玩动作又利索至极,是以虽然多了一道工序,但不必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寻找落点之后,众人的速度不减反增。
只有周凯小声嘀嘀咕咕给贾玩抱不平:“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好歹也是三品官儿……
贾玩仗着没人看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三品官儿开路算什么?皇上皇子都在荆棘群里赶夜路呢!
真是何苦来哉……若没有这三个身娇肉贵的跟着,他们说不定已经完事了。
又走一段,周凯道:“阿玩,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不换个人来开路?”
他倒有自知之明,没有自告奋勇。
贾玩道:“香樟树。”
到地方了。
贾玩用火把照了下,挑开一重做掩饰的藤蔓,道:“是这里。”
从香樟树后绕过去,有一条几米长的小路通向荆棘丛外,走出去就是密林,路好走多了,也不远了。
再走没多久,就看见前面一星火光,再然后,就听见了在寂静密林里回荡着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哭泣、哀求和惨叫。
乾帝呼吸沉重,加快了脚步,一行人无声无息在木屋前站住了脚,说是木屋,倒不如说是以原木为材料,加了顶的围栏,很大的一片。
乾帝微微颔首,门被猛地踹开,仿佛打开了一座地狱之门,血腥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
门边上,是一具新鲜的、半裸的尸体,脸被鲜血和长发糊住,以至于看不清楚少女的容貌,只有一双眼睛大大的睁着……
再里面,几个赤1身1裸1体的汉子,正调笑着做最原始的宣泄,被他们按在身下的,有少女,也有男孩,或者眼神空洞,或者流泪不止,或者奄奄一息……
再后面,挤挤攘攘的都是孩子——新近残疾的孩子,或断腿、或砍手、或瞎眼……血淋淋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有的甚至隐隐看见有白色的蛆虫出入。
再后面,隐藏在漩涡一般更深的黑暗里,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
贾玩站在原地,胃里涌出强烈的呕吐感,偏偏浑身发冷,动弹不得。
他一直知道,世上有这样的恶,哪怕是太平盛世的后世,也一样不可避免,但知道,并不能减少半点直面它时受到的冲击。
下一瞬,赵轶转身,挡在他身前:“别看,别看。”
视线被宽阔的胸膛占满,似乎有丝丝暖意渗透出来,顺着视线传递到他身上。
“别看。”
沙哑的声音传入乾帝的耳朵,又是另一种冲击。
他知道赵轶曾遭受的不幸,但他最终看到的,是双腿虽残却表面完好的、嗓子虽哑却能说话的、夜夜噩梦却能在安神香下入眠的赵轶……那一段经历,他没有细问,也不敢细问,只一句“杀无赦”,抹平了一切。
也正因为如此,他内疚了八年,他的孩子恨了他八年。
此时此刻,他当年刻意回避的东西,血淋淋的出现在他面前,而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只是他的孩子所经历的,一小部分罢了。
“别看。”
听到儿子沙哑的声音,乾帝艰难的转过头,看见的是赵轶背对着这一幕的僵硬身影。
他的儿子在央求他……别看。
乾帝浑身开始颤抖。
正在逞凶的男人们终于反应过来,惊慌的爬起来,纷纷乱嚷:“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到这儿来的?”
“各位爷,有话好说……”
看着男人赤1裸身体上的细小抓痕和其他,乾帝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朝头顶冲去,嘴唇颤动了下,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一个“杀”字。
……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哪怕是一向负责活跃气氛的周凯,也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小缩小再缩小。
将乾帝送回宫,将赵轶送回府,周凯终于长长舒了口气,默然走了一阵,才开口道:“你说今天的事,是局吗?”
贾玩问道:“你觉得?”
周凯苦笑道:“一开始,越看越像,到后来,越看越不像,可现在一想,又像了。”
若非三月三这个特殊日子里赵辅的请旨,乾帝怎么会决定微服出游?
若非“老乞婆”的两度出现,他们怎么会轻易找到拐子的线索?
若发生的事不是拐孩子,而是其他,乾帝怎么会亲自去查?
这么多导致必然结果的“意外”,让一切都看起来是个局。
可又越来越不像。
一路平安无事,那个拐子窝,显然已经经营了许多年,只屋后那一片累累尸骨,就不是造假来的。
贾玩道:“是局。”
周凯愕然,贾玩的答案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贾玩的语气如此肯定。
贾玩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周凯狐疑的接过,解开,里面包着一小段树枝,周凯将它凑近闻了下,惊道:“火油!哪来的?”
贾玩道:“之前你们安置那些人的时候,我到附近稍微转了下。”
他五感比常人强些,这些泼在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