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和承乾宫是墙贴着墙的, 蓁蓁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佟佳氏都能听见, 何况是玉箫的声音。
皇帝这会儿已经收拾好心绪恢复如常,转眼间便又成了那霸道的青年天子:“朕想听。”
蓁蓁面有难色, 皇帝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你只管吹, 朕回头去替你给贵妃赔罪。”
蓁蓁直着身子瞪着皇帝,皇帝往后一靠,朝她扬了扬下巴, “就吹那《一剪梅》吧。”
一剪梅。啊是了。
蓁蓁想到了那年白雪皑皑的御花园,那时她还是坤宁宫的一个宫女, 偶尔吹的那曲《一剪梅》得了皇帝的夸奖, 也是他亲手系上的玉佩。
思及此,蓁蓁低头去瞧那悬在玉箫下的玉佩,皇帝似同她心有灵犀,伸手拨弄了两下玉箫上的玉佩,蓁蓁抬起头望着皇帝,皇帝深邃漆黑的眼睛也在瞧她, “吹吧, 下半阙朕没听过。”
蓁蓁最终吹起了这首恍如隔世的曲子,御花园的绿萼梅早已凋零, 只有一树枝丫静待秋来,如今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永和宫的桃花与红墙黄瓦相映成趣。
可这首不印景的曲子却是蓁蓁拿着这柄玉箫为皇帝贺寿的缘由, 她从上半阙转至下半阙, 皇帝从背后搂着她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她一惊一下吹错了调,皇帝只静静抱着她,等她磕磕绊绊地吹完。
皇帝握住她捏着玉箫的指尖,又吻在了她的唇边:“朕过去竟不知道有你在到底有多好。”
皇帝的脸颊有些微的湿意,蓁蓁如今虽已不若先前那样战战兢兢的,可今儿又不太一样,至于有什么不同她也说不出来。
“你说你阿爷的时候,朕一直在想跟着阿爷到处串门会是什么样子。”皇帝把这一丝羡慕还是说了出来。
“您别瞎说,阿爷知道了要吓死了。”蓁蓁轻笑了下,阿爷要知道皇帝还会羡慕他老人家,估计会吓得要回关外老家给太宗磕头痛哭流涕了。
她的笑引得皇帝也笑了起来,皇帝最终轻轻说了一句:“朕是个亲缘淡薄的人。”
“嘘!”蓁蓁掩上皇帝的口,“您不能乱说,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呢。”
皇帝淡笑,苦涩而隐忍,“朕知道,朕知道。还有你们。”
蓁蓁劝皇帝去屋内休息,皇帝就是入睡了眉头也没舒展开。
“朕是个亲缘淡薄的人。”
皇帝这话啊,蓁蓁想,宫中如花美眷,可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到底谁都不是皇帝的亲人。
蓁蓁坐在床前神思清明:她不是皇帝的亲人,只有胤禛才是她宫中的亲人,其实谁也做不了皇帝的亲人,皇帝应该注定是孤家寡人的。
······
翌日清早,蓁蓁睁开眼就看见皇帝正撑着头在一旁看着她,昨日睡前的愁苦一扫而光,眼神里全换上了坏笑。蓁蓁拉过被子把脸一遮刚想背过身去,皇帝拉住她说:“还早。”
就这两个字蓁蓁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渐通人事,要再听不懂看不懂她就是个傻子。但这皇帝昨晚还期期艾艾,一晚上了就恢复如初,还有这等兴致,也太快了吧?
蓁蓁往下缩进了被窝,声音从被子里含糊地传来:“还早那臣妾再睡会儿。”
皇帝一把掀开被子把她压在身下,左一下右一下重重嘬了两下她的脸颊:“睡什么,做点正事如此才不负好时光。”
蓁蓁张嘴正欲抗议,皇帝已经吻了上来,两人缠绵了两回,最后蓁蓁什么羞耻的话都说了他才算是饶过了她。等云收雨散,天已经大亮,皇帝是一扫昨日的阴霾神清气爽,蓁蓁伺候皇帝梳洗时却始终都翘着嘴一脸不高兴。
“怎么了,今天生辰,还不高兴上了。”皇帝不怀好意地问。
“您欺负人,哪有这样的呀。”她眼角一吊,尾音慵懒又带了几分娇嗔,皇帝笑着伸手就想把她揽在怀里。
蓁蓁立马替皇帝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趁皇帝的手摸到她身上之前就想躲到一边。皇帝仗着身高臂长,长臂一揽抢先一步就把她扣到怀里, “还躲上了,嗯?”皇帝另一只手轻轻在她身上拍了拍。
“皇上!”蓁蓁满脸通红,忸怩着想从皇帝怀里退出来,皇帝却牢牢困着她,掰过她的脸,道,“朕给你备了生辰的礼,晚上来昭仁殿咱们细瞧瞧,今早上累着了白日里好好歇歇,乖点。”
呸!累着了是因为哪只贪嘴的家伙?!蓁蓁气得都想甩脸了。
皇帝才不管呢,他又在蓁蓁嘴角偷了个香,才心满意足地去上朝。
皇帝走后蓁蓁又躺了一会儿,然而辗转反侧却是再睡不着了,索性便起来梳洗,她正对着铜镜梳头,秋华笑吟吟地拿着一本礼单走了进来。“娘娘可起来了?”
蓁蓁对着她手中的礼单努努嘴:“这什么?”
“内务府一早送来的,您今年二十整寿,皇上备了九九八十一样,您要不要瞧一眼去?”
蓁蓁拨弄着一盒胭脂摇了摇头:“你和张玉柱他们一起收库吧,没什么好看的。”
秋华抿嘴笑了:“您不看可可惜了,高德昂送来的时候连声夸这是这些年给主子娘娘们送的寿礼里头最丰厚的呐。”
“他的话有什么好信的,七分真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