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归实有一个哥哥。
哥哥跟他长得很像, 若是让旁人来看的话, 绝对不会怀疑他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并且相信他再过几年,应当也会长成哥哥的那个模样。
他们两个人一起生活着,在那个家里。
黑川归实不喜欢出门, 他只爱待在家里打游戏, 其他全部都靠哥哥在养。
可以说是非常没有出息的家里蹲, 让别人暗叹一句没用, 恨铁不成钢的那种。
现在仔细想想的话,那种日子,他能够记住的片段, 其实非常有限。
那人说是他的哥哥, 可他却没有跟他一起长大的年幼时的记忆, 只是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就像是下意识的便忽略掉了一样。
黑川归实只觉得头疼欲裂,随着脑袋仿佛要裂开的疼痛,有什么画面似乎浮现在脑海中。
……啊, 是啊。
他以为的那段“正常”的生活,其实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
随后,那个人, 被他称为“哥哥”的人,状态越来越不对,他也露出像是现在这样的,十分悲伤的, 濒临崩溃的表情,说着跟现在相似的话,同样对他举起了匕首。
那是黑川归实分裂出来的记忆,因为不想再承担那份苦楚,所以就有了“他”。
“他”知道所有的真相,替主人背负痛苦,清楚自己存在的时间不能够长久,不想再让黑川归实回忆起来。
黑川归实死了,“他”不能活。
黑川归实活着,“他”作为记忆会回到他的身上去,与其这样,还不如一起死了。
并不是抱着怨恨或者报复的心态,想着一起下地狱之类的,“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让黑川归实这样痛苦下去而已。
何况,黑川归实本来就是想死的,不想活了,而“他”也是他想要自杀的意识。
没错,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所谓的“哥哥”,就连“哥哥”这个身份,大概也是因为他想要这么一个血亲,所以才想象出来的。
那人对他举起了匕首,可是最后却反而被他给杀掉了。
而在他的视角中,就是哥哥倒在了血泊里,死了。
“不、不是的,我明明是……”
黑川归实瞪大了眼睛,还在挣扎,想要辩解什么。
“你以为这里是游戏?”
那人像是知道黑川归实想要说什么,提前一步开口。
“不管是不是游戏,但现在都是真实。”
“而你忘记了一点,那就是,是先有了‘真实’,随后才有的‘游戏’。”
黑川归实听了他的话,连瞳孔都开始震颤起来,一瞬间将很多东西都联系起来了。
如果这是真的话……不,他甚至连怀疑都没有,因为他的潜意识里,已经知晓这些都是真的。
那人在想要杀掉他的时候,反过来被他所伤,可是,就算那伤口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已经算是致命伤,“他”也不会死。
“记忆”本来就不可能被杀死,只是,就像是密封的酒缸被捅破了一个洞口一样,那些细小的碎片,就开始漏出去了。
可是这些碎片并没有回到黑川归实的身上去,而是被高天原的那一位给截住了,并且从青行灯那里找来了一盏莲花灯,将那些记忆储存了进去。
青行灯喜好讲述百物语,这些记忆,便也被当成了一个单独的故事,居然就这么瞒过了“它”的耳目,并且被交到了次元魔女,壹原侑子的手上。
壹原侑子在将那个装有莲花灯的箱子交于黑川归实的时候,说那是黑川归实给她的,其实是谎话,是高天原的那一位交代她那么说的,于是她便也照做了。
黑川归实觉得这个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可以是说完全颠覆了他之前所认为的,几乎所有的一切。
他认为是“游戏”变成了“真实”,可那人却说,是先有“真是”,其后才有的“游戏”。
也就是说,是他先经历了这些事情,那所谓的“剧情”,然后他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那当做成了“游戏”。
也可以说是,那些“游戏”的“剧情”,都是被他在“真实”的基础上创作出来的,所以他才会觉得奇怪,疑惑于为何单条的线路会被链接到了一起去。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的话,那他意外的还挺会创作的嚯?
这事情,黑川归实有些难消化。
毕竟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活了有十多年了,突然被人语重心长的告知,自己其实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又或者说觉得自己活得好好的,被说是心理其实有问题。
他不知道这个比喻对不对,反正他的比喻从来就没有怎么正确过。
“……所以,我是被某种存在迫害,所以才被迫进入到这些世界里来的吗?”
黑川归实想起的是,平安京那段记忆的最后,那道冰冷且毫无感觉的机械音。
好感度,进度条,以及“宿主”这个词语。
黑川归实想,大概,也许,就是他想的那样了。
从哥哥的话语来分析,应当是他被“它”要求着去办事,然后落下了后遗症,然后开始精分。
话里的“高天原的那一位”,他想来想去,应该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