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姜怀雪挡住了,“芸娘……”
芸娘却转身了。
“爹爹,你再不走,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姜怀雪拉着姜文彬的袖子,把姜文彬拽离芸娘,“爹爹,你该走了。”
“真的不去雍城吗?”姜文彬却有些不死心。
芸娘哑声:“不去了。”
“……好吧,我走了,”姜文彬也不再纠缠,又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姜怀雪。
有钱不收天理不容。
姜怀雪压制住内心的喜悦,“沉痛”地把银子收下了。
姜文彬出门了,却站在门前没走,看着木质的门。
到了芸娘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内心居然有那么一丝的不舍。
那些年的记忆全都涌上来了。
她扮男装入爹爹的学堂,他为了生计在学堂读书也帮工,两人相识,一起游玩作诗。一次意外,让他发现她的女子身份。
两人相爱,她伴他读书。
那时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少年夫妻。
姜文彬呼出一口浊气。曲起手指,想敲门。
“谁在那边!”
一道轻喝,打断了姜文彬的思绪,他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害怕被人发现,也顾不得上什么少年夫妻的情分,急匆匆走了。
“什么人啊……?”王顺拿着担子摸摸头,见那人走了,也没多问,进屋子了。
屋内,听到姜文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芸娘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却也没有放声大哭,只是把那哭声梗在喉咙里,偶尔发出一道沉重的哽咽。
“他,他真的就这么走了……”芸娘捂着脸坐在床边,泪水从指缝流下,“文彬心里真的没有我吗!”
姜怀雪只能道:“嗯,他走了。”
芸娘絮絮叨叨地开始说她和姜文彬的往事。
“我年少时曾扮男装去爹爹的书院读书,他在爹爹书院读书的同时也干些活计,我们一来二去也熟悉了,时常一起看书,作诗,一开始他作诗赢不了我,后来就是我赢不了他了。”
……
姜文彬走在路上,看到一群学子放学回家,有两个学子落在队伍的最后边,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
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群欢声笑语的学子。
……
芸娘擦了眼泪,笑着道:“他一开始不知道我是女子,曾数次邀我于山涧溪水间纳凉,我每次都拒绝,他也一直邀请,直到某天他考了书院第一名时突然闯入我房间……那之后他好几天都不敢见我。”
……
姜文彬看到那两个学子,下意识地去看他们的耳垂,一个有耳洞,一个没有耳洞。他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快速离开了。
……
芸娘走到门前,打开门,走到井边,看着飞舞在水井处的萤火虫。
“他求娶我时,一穷二白,爹爹不同意,我铁了心要嫁给他,向他要了三百只萤火虫当聘礼。”
……
姜文彬回到府里,看见几个婢女正在府内的水井边抓萤火虫。
他忍着内心的烦躁:“不务正业!谁让你们在这里抓萤火虫的?还不快滚!”
几个婢女见往日和善的侍郎大人突然动怒,连忙跪下讨饶。
“是夫人和小姐让抓的,他们让抓三百只萤火虫关到灯笼里。小姐和夫人都喜欢。”
姜文彬内心像是被戳了一下,他一脚踢开那装者萤火虫的盒子。
“以后府里不准有人抓萤火虫!你们几个收拾东西滚出去!”
……
芸娘伸手想去抓一只萤火虫,那萤火虫晃悠悠地飞走了,芸娘也没有再去抓的意思。
她已经没有流泪了,只是眼睛还是红的,良久,她叹了一口气。
姜怀雪就站在一边,她没谈过恋爱,但不妨碍她当个理论大师,只能拍了拍芸娘的肩膀:“娘,他心里如果有你,就不会在京城再次娶妻了……而且你听听他刚才说什么,叫你去雍城当他的外室?让你不要改嫁?他哪里来的脸啊?”
芸娘低头不语。
姜怀雪看芸娘没反驳她,于是继续道:“他让你走,不过是不想让我们坏了他的前途,他如今是礼部侍郎,若是让圣上知道他抛妻弃子,可能不会贬谪,但恐怕不会再得重用,我们都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别伤心了,”姜怀雪叹气,“他可以再娶,你难道不能再嫁?你那么漂亮,找个比他厉害的,气不死他啊。”
“噗嗤——”芸娘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是啊,她没有姜文彬,但是在书局抄书,认识了好多人。
她女儿的话本出名,他们现在的生活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笑了就好了嘛,”姜怀雪擦了擦芸娘脸上的眼泪,“我们休息几天吧,顺便搬家,弟弟也要从书院回来了,娘亲你开心一点,以后弟弟做大官吓死姜文彬。”
芸娘沉默许久,回了个“好”。
姜怀雪托人给陈老板带请假的口信,顺便把写好的稿件交了,然后就开始了搬家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