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被霍旭西狠狠掐了把腰。
“你们福寿堂什么时候歇业放假?”
“除夕。”
“当天?”
“嗯,过年买丧葬用品的人多,尤其附近的居民,福寿堂开在这儿,他们就不着急,要用的时候再买。”
“店里就你一个?”
“兰姐去深圳看孩子了,谢晓妮负责守店。”
“那丫头不靠谱吧?”
“哪有,人家现在可勤奋了。”陆梨说:“你对我徒弟有偏见。”
两人细细碎碎嘀咕着,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次日清晨陆梨去店里上班,早早的,谢晓妮已经开了店门,打扫完卫生,正在接待顾客。
陆梨进去,听见她对每种祭扫物品如数家珍,了如指掌,这些陆梨也没教过,显然她自己私下用过功。
中午吃饭时闲下来,陆梨和她商量创建福寿堂的社交账号。
“你不是喜欢玩短视频吗,也擅长这个,以后账号交给你打理。”
谢晓妮闻言愣了会儿:“那,平时发什么内容?”
陆梨思忖:“介绍咱们店的产品和服务,还有殡葬文化的解说。”
小妮子点头:“行。”
陆梨笑说:“放心,多派了活儿,会给你涨工资的。这都要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回去太无聊了,不如留在店里做事。”
这丫头似乎找到工作的成就感,激起了斗志。陆梨明白那种感觉,虽然赚钱总是辛苦,但掌握某项技能,成功地完成一件事,并且从中获得自我价值的体现,也是非常过瘾的。
午后霍旭西来电,闲聊半晌,终于切入正题,略带迟疑地告诉她说:“甄真想见你。”
陆梨愣怔。
他默然两秒又说:“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帮你回了。”
是有点意外,但也没什么大不了,陆梨啥都不怕。
下午她专程到花店买了束向日葵,前往医院赴约。见霍旭西的前任,比见霍旭西本人还要郑重。
虽然给女人送花并非第一次,以前她给雅涵送过,也给淑兰送过,但这回关系微妙,感觉有些奇异。
到了医院病房,敲门进去,见甄真躺在床上,手背吊着点滴。
床边垂头看手机的年轻男子发现她进来,抬起眼睛。
甄真面色苍白,冲她很淡地笑了笑,然后示意杨洛回避。
陆梨也笑着走上前,把花束放在柜头,轻声问:“你好点儿吗?”
“嗯,好多了。”
这显然是宽慰的话,她非常憔悴。
陆梨落座。
甄真眨眨眼:“昨天的事情我都听朋友说了,谢谢你替我出头。还有,麻烦你和阿旭了。”
陆梨没觉得有什么:“我只是看不过去,当时那种情况,任谁都会动气的。”
甄真微抿嘴唇,转头望着她带来的向日葵,喃喃道:“什么时候能像它一样就好了。”
陆梨听她这样讲,心里略微叹怅:“只要你愿意,肯定可以。”
甄真笑:“我好羡慕你的个性,遇到任何事都敢正面对抗,而我却太软弱,不管怎么努力都徒劳。”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呢?陆梨想,自己那些经历放谁身上都得扒掉一层皮,只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缺失,像她父母早逝,家庭破碎,很早就踏入社会承受重压,如果有得选,她何尝不想做一个备受呵护的小女孩呢?
而甄真拥有惹人怜爱的温柔品性,完整的学业,美好的特长,可家庭却一片废墟。
大家都有各自的难处,如果这世上存在着无忧无虑、一帆风顺的人,陆梨立刻去暗杀他。
“你这么年轻,以后大把好日子,千万别气馁。”
“嗯。”甄真点头:“我也希望自己能坚定一点儿,摆脱父母的影响。”
陆梨实在忍不住:“其实你爸妈那样的人我见过不少,专挑软柿子捏,尽量远离就是,大不了闹到法院,每个月给赡养费呗。”
甄真轻声笑叹:“我不怕他们对我不好,只怕以死相逼,我担不起那个责任。”
陆梨摇头:“以我的经验,大声嚷着要死的人通常都活得好好的,像你这样闷不吭声受委屈的才容易做傻事。别管他们,先顾好自己,你自个儿的命最重要。”
甄真点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陆梨随意向外张望,忽然问:“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
“嗯。”
“他平时很孤傲吗?我进来的时候他两只眼睛阴沉沉,好像特务接头一样。”
甄真张嘴愣怔:“啊?”
“不过看上去挺沉稳的,应该不像霍旭西那么幼稚吧?”
甄真彻底懵了:“阿旭幼稚?”
陆梨咋舌:“他还不幼稚吗?刚认识的时候在我面前跩得跟非洲狮子王似的,其实就是只缅因猫,装什么装,臭弟弟一个。”
甄真噗嗤失笑,第一次听见非洲狮子王这个比喻:“……好像,有点儿。”
“是吧!”陆梨终于找到同伙:“你说他嘴怎么那么欠呐,整天逮着机会挖苦别人,舌头泡过五毒散吗?”
甄真已经乐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