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骂完,又有关心慕晚吟的人,悄悄提醒她,“慕太医,你这……别这么冲动,你再想想!再想想啊。”
何御史也悄悄挪了挪位置,紧皱着眉头,低声劝她,“慕太医,你能力很强我们都知道,可女子终究还是要有个家的,你这……和离一出,以后不好嫁人了。”
这长安城中的世家贵族,高门显贵,都是极重名声的,慕晚吟一个女人没有家族亲眷支撑,好不容易一步步走上了五品医官的位置,若不能嫁个强有力的夫家,以后日子不好过。
就凭她的美貌和能力,觊觎她的人,就不在少数啊!
有宸王相护,这些人心思再龌龊,都得塞回自己的肚子里去,可若是失去了这么一重强有力的屏障,她以后的日子……
何御史都不敢想了,回家跟他夫人一说,他夫人都得心疼死。
宋氏父子在朝上站着,原本他们都被划到萧惊寒的阵营里去了,但此刻俩人一言不发,平日里因为妹妹跟慕晚吟走得近的宋锦承,这会儿也目不斜视,仿佛不关注这与朝堂干系不大的事。
宋屿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含着询问,似乎是问他知不知晓。
宋锦承淡淡摇头,他最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他清楚一点,慕晚吟不是怜弱的娇花,她若决定做的事情,天下人将她骂翻都阻止不了她。
现如今,正坐龙椅的献文帝,不也一言不发吗?
献文帝坐在最上方,将所有朝臣的目光动作,尽收眼底,宋家父子,御史台,还有忠心萧惊寒的老臣,甚至是从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段玉恒。
朝上的骂声过去之后,慕晚吟还是那句话,“虽无婚礼,未入宗室玉牒,但请皇上赐和离书,让我跟他的关系,断的清楚分明,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现在是萧惊寒要娶王妃,要弃她为侧妃,但从她嘴里说出断的分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就变成了她忘恩负义,弃萧惊寒于不顾。
方才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臣,是气的涨红了脸,高声怒骂,“竖子腌臜!竖子啊!宸王皇室宗亲,待你如此亲厚,连他府中的四大卫队都拆分了一支给你,你竟……你竟敢说出这样背离他的话!
你怎么对得起他的一片深情,你怎么对得起往日那么多人尊你为宸王妃!”
慕晚吟本来不想将萧惊寒与自己的过往拿出来说,可这些人咄咄相逼,她张了张嘴,有无数情绪要往外翻涌。
她想说她并没有对不起萧惊寒,她待他的心意,才是外人都不知道的。
可她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打量她,是阴暗又森冷的,甚至期待着她有些什么反应。
她下意识的看向那至尊之位。
献文帝扶着龙椅扶手,一脸的虚弱,甚至有些佝偻的连坐都坐不稳的样子。
慕晚吟心头堵了,她忍住了这些翻涌的情绪,只是请求献文帝,“一纸和离书,请皇上应允,并且盖上玉玺,待宸王归来,让我与他,断的清楚干净。”
献文帝心中是有犹豫的,他当众,反复问了慕晚吟三遍,“你当真不愿意在宸王府中为侧妃,当真要与他情断义绝?”
“微臣慕晚吟,不愿。”
“便是宸王许你侧妃之位,以正妃之礼娶之,你也不愿?”
“微臣慕晚吟,不愿。”
“你心甘情愿求了和离书,日后绝不会再纠缠宸王,若有违背……”
“若微臣纠缠宸王,愿被贬为庶民,任由处置。”慕晚吟字字铿锵,掀袍跪下的那一抹英姿,比朝上许多官员都要挺拔。
他们谁有慕晚吟这胆子,敢当众说出这么硬气的话?
她要甩掉的,可不是别人,是大晟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宸王,是俊美如斯,令万千少女都倾心的绝世美男,是待她与待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只疼爱过她一个人的,萧惊寒啊。
何御史心中都开始碎碎念了,为什么要这么刚硬啊?
女人又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做个侧妃怎么地了?
锦衣玉食,万千宠爱,说句不恭敬的,那蔺云婉即便当了王妃,在萧惊寒和她面前,不也就一摆设吗?
她的心里,怎么就两个摆设都容不下呢?
世上男人,哪有一生只娶一个女人的?
宸王再疼爱她……除非他疯了或者傻了!
情感,家族,朝堂,什么压力都不会让他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啊。
要是萧惊寒真的一生只娶她一人,他们都得笑话死萧惊寒。
其他朝臣,也都是跳脚骂慕晚吟的反应,献文帝虽在龙椅上坐着,表现的对慕晚吟很宽厚,却压根没有制止这个局面。
他任由这些人对慕晚吟指摘唾骂,刀子一样羞辱的话,刮在她身上,似要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可她的身躯挺拔,仿佛山间青松,越是摧眉折腰,越是让她抗拒,侍权贵!
她就是这般!
反骨!
跟那个人……一样刚硬。
“皇上,您龙体欠安,想来也受不了这诸般吵嚷吧?”慕晚吟抬眸,幽幽说了句。
这倒是让朝臣瞬间都安静了,他们骂慕晚吟归骂她,吵着献文帝了,那真是大罪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