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叶皇室成员换了两波,寒云洞门人换了一波,历白露还是同副模样。
韩令姑也活着。她一百一十岁时,察觉寿限将至,豁出去跳进寒潭,熬了过来。如今已一百六十岁,满头华发,皮肤老皱。
她是个老怪物了。
韩令姑看着历白露长叹,对方这才叫长生,她只能算残喘延命。
历白露对她一直都是友好的,韩令姑猜测,如果可行,她是愿意讲一些仙家法门的。
可恨自己什么都听不懂,只能眼睁睁看着成仙长生的机会从手中溜走。
心胸再豁达,碰到此等得失,也免不了郁郁。
韩令姑又一次猜测历白露在消失的十年中,究竟生活在什么地方。
几十年前,大叶皇室为了讨好历白露,寻来了顶级的乐师,奏乐供她取乐。
她高高兴兴听完鼓掌,犹豫了会儿,给他们哼了首曲子。
当时在场学武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多多少少得了感悟进益。
那根本不是人间的曲子,她也不是人间的凡尘。
历白露来到这个世界一百七十年,韩令姑二百岁。
所有人都摸准了历白露出现的日期,她又一次醒来时,寒潭边,韩令姑脸上的笑容温然苍老。冰晶旁,韩令姑收的弟子,美髯如雪,华发苍苍,对着历白露拜了三拜。霜地边沿,五年前登基的帝王,恭谨有礼地俯一俯身。望着历白露仍如少女的面庞,目中流露艳羡希冀。
此刻,这片林中空地上的人,在世间无一不是大名鼎鼎、位高权重。
他们也看出来了,历白露不教凡人长生之法,但这阻不住他们的向往之心。
眼前有一个活神仙,当然得供着。万一哪日高兴了,像那天唱曲一般,传授个三言两语……
一双双眼放光,历白露的注意力却只放在讨食的玉奴身上。
众人不敢打扰历白露,看她悠里悠闲过完一天。
此处江湖人多,大叶皇帝为着自身安全,早早下了山,赶至镇衙安歇。跟随的一众明卫暗卫,锐利的目光扫过遇见的每一个人。
山下村镇里卧虎藏龙,山上寒潭里有神仙长生不老,这事,有些门路打听的人都知道了。
“若谁想上山探查,十年间的随便哪一天,叫他们去就是了。只这一日,该拦的都拦住,万不可使无关人等搅扰仙人。”
历白露醒来没有被千千百百人当猴子看,便是大叶皇室与寒云洞共同努力的结果。
山上有神仙,谁都知道。神仙哪天在,可不一定。
衙门后宅里布置得豪丽奢华,大叶皇帝痴痴想着历白露的脸,念着长生不老,心里挠得慌。怀里美人在不依不饶:“说好了带臣妾一起去的。”
“莫闹了。那位每次醒来,头件事都是看人多了少了。若有新面孔,神情总不虞,许是不爱见生人。”
美人还是不甘:“不是说神仙喜欢观舞?臣妾自幼学舞,技艺颇妙,万一合了仙人眼呢?”
都到山下了,怎能不见一面?
大叶皇帝笑着摇首,要说她想得容易,神仙什么没见过。终是自己食言在先,她又极合人心,便柔声哄哄。
“爱妃舞姿神妙,朕可舍不得与人看。”
美人嗔他一眼:“陛下,您求仙心不诚……”
女子柔媚的笑声传出门外,揣着加急文书,匆匆赶来的官员,顿时前不得后不得,被门边太监劝了几声,只能先退下。
重读一遍文书,苏河城起义,半日被暴民攻陷,三万编军全军覆没,被不足百人打得全军覆没。
荒唐!什么巨响、雷光、伞状云?荒唐!荒唐!
山上寒潭里,历白露又睡去,韩令姑闭上眼,不知自己是否还有一个十年。
她早已不再管寒云洞事务,弟子们也不拿俗务烦她,只低声交谈。
“什么?苏河城于师叔死了?我们经营城中浮云楼百余年,那么多门人,于师叔功力也属洞中前五,怎么会?是姓叶的动了手?他们皇帝活腻了又想干架?”
“不,城中官衙也毁了,三万编军一天死得干干净净。此事透着大蹊跷。出事时,侥幸不在楼中的弟子惊得疯疯癫癫。照他们的说法,一下巨响,一下红光,浮云楼就在烟雾里碎了。里头咱们的人,还有不少采买的客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事关重大,我与汪师兄得去苏河城里看看。好师妹,你在此处,若是那位前辈突然出现了,愿意教授些什么,可千万别让叶家占了先。”
“这还用你说?一路上小心。”
“晓得。”
寒云洞这两位门人下了山,再没有回来。寒潭周围近四十人,少了两个,再少三个,再走两个,不到一年功夫,就剩二十人了。
大叶皇室那边也走了不少,山下时常传来新的消息,往往听的他们神情凝重。
“此人是何来历?可有法子弄到他手里的东西?”
数月前,他们听说苏河城三万编军,被几十人杀灭,直呼荒唐。但那几十人夺了一座一座城,杀了五万十万人,他们说不出话来了。
造反暴民的头领是位姚姓男子,本是苏河城外的贫民,因交不出田税入狱。在狱中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