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确实像是出自本相之口。不过,天子到底是天子,他不是良主,谁才是?”他顿了了一顿,“王爷是?”
赵桐摸不准萧世卿的态度,不敢妄言,故作惶恐道:“丞相此言折煞我也。”
萧世卿半真半假道:“北境气候恶劣,天寒地冻,常年积雪,自古就是一片荒芜之地,皇上太后把北境赐予王爷为封地,确实是委屈王爷了。”
赵桐沉默不语。
萧世卿把玩着酒樽,“不过也正因如此,北境百姓为了抵御豺狼虎豹,各个身手不凡,传言随便拎出来一个老百姓,即可以一敌十。再加上原本就驻守北境的五万大军,王爷之势,并不在昭南王之下。”
“这是传言罢了。”赵桐道,“况且,北境的五万大军可是只认丞相的虎符的。”
赵桐此话不假。当初温太后之所以愿意把北境给赵桐为封地,也是因为这五万大军直属京城,赵桐在他们眼皮底下,断不敢起异心。
萧世卿笑了笑,“但愿如此。本相还有一事,想问问王爷。”
“丞相但问无妨。”
萧世卿看着赵桐的眼睛,“宫里的醒酒茶,好喝么。”
赵桐不动声色,反应也很自然,“宫里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一名侍女上前给酒壶添酒,趁机对萧世卿耳语了一句。萧世卿骤然眼眸一沉,“备马,回宫。”
赵桐问:“可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萧世卿没有理他,只道:“来人,送王爷离府。”
雍华宫内,酒香弥漫,灯火明灭。
贺长洲随手拿起一坛酒掂了掂,讶异道:“这些都是皇上喝的?”
赵栖已经过了大哭大闹的阶段,安静乖巧地坐着,双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反应迟钝,“小紧子,你的声音怎么粗了这么多啊。”
贺长洲蹲下身,平视赵栖,“皇上,我不是小紧子。”
赵栖打了一个嗝,酒味混着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的味道,朝贺长洲扑面而来。“你不是小紧子,那你是谁?”
“我是……”贺长洲狡黠一笑,“我啊,是皇上的夫君。”
赵栖拧了拧眉,显得迷惑而不解。他还没醉到忘记自己性别的程度,他一个大男人,哪来的夫君?
贺长洲单手挑起赵栖的下颔,“皇上,叫一声‘夫君’来听听。”
赵栖“啪”地打开贺长洲的手,“我没有夫君。”
“以前没有,现在就有了嘛。”贺长洲没有放弃,继续诱惑赵栖,“皇上,就叫一声,嗯?”
这人好烦啊,吵死了。是不是叫声“夫君”他就能安静一点。
赵栖看对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动了动唇,“夫……人。”
贺长洲愣了一愣,笑道:“不是‘夫人”,是‘夫君’。”
赵栖一本正经道:“男孩子是不会有夫君的。”
贺长洲有些失望,只能自我安慰“夫君”和“夫人”意思差不多。他见赵栖耷拉着眼皮,似乎困极了,便问:“皇上想睡觉?”
赵栖点点头,“头晕,困困。”
贺长洲喃喃自语:“这次醉酒,怎么和上回完全不一样啊,都不来投怀送抱了。”
赵栖打了个哈欠,脑袋晃啊晃,最后靠在了贺长洲肩膀上。
贺长洲轻声道:“皇上?”
“……”
“皇上已经睡着了么?”
“……”
贺长洲忽然觉得自己上次好像错过了一个亿的黄金。他一动不动,垂眸看着沉沉入睡的皇上——肤色如雪,长睫浓密似羽,唇色不点而红。
贺长洲喉结滚了滚,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
他低下头,敛声屏息,朝着那微张的唇探去。
就在四唇即将相贴时,前方冷不丁地响起了开门声。贺长洲猛地抬头,看着一身玄衣的男人大步走来。
萧世卿在门口停住,剑眉冷潇,带着深夜的寒凉之意。江德海和小紧子低头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
贺长洲仍然抱着赵栖,迎上那隐隐带着杀意的目光,“好巧,丞相也来探望皇上?”
萧世卿见赵栖龙袍穿得好好的,脸色稍好,却依旧冷得吓人。“把皇上放下,你可以滚了。”
“我滚了,你留下来?”贺长洲短促一笑,“凭什么。”
萧世卿语气极冷,“凭他是我的人。”
江德海和小紧子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目光。贺长洲亦是瞳孔骤然一缩,讥诮道:“你的人?萧世卿,你再如何权势滔天,也是大靖的臣子,而天子乃是万民所有。你说这种话,是想将皇上取而代之吗?”
萧世卿重复道:“把皇上放下。”
贺长洲沉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萧世卿只说了一个字:“抢。”
贺长洲笑了,“丞相觉得能抢得过我?”
萧世卿一言未发。顷刻间,数十位天机营的暗卫相继涌进,将贺长洲团团围住,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可出手抢人。
江德海心中叫苦不迭,这阵仗怎么搞得和逼宫似的。
小紧子也怕了,悄声道:“公公,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江德海看了在贺长洲怀里熟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