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的。
井坪为何不增援?哪怕因为井坪仍要派兵留守,为什么不分兵增援?为什么不堵住山口?为什么兵临城下没有出城吸引虏骑?
刘铠想不通:套虏难道就不怕后路被断了吗?还是说要劫掠一番之后,打破重重包围再从别的口出去?
是我刘铠没能力断后路吗?
现在刘铠只想着虏骑过了井坪、去了朔州的后果,脸色煞白地慌忙吩咐:“点兵!点兵!趁鞑子没走远,出城,列阵!”
在这慌乱的安排中,当井坪城的南门打开、井坪守军刚刚匆匆出门还没列阵完毕的时候,虏骑的队伍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扑那些慌乱的守军而来。
刘铠在城墙上顿时吓破了胆:“中计了!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衮必里克终于一泄怨气,以极小的代价消灭了出城的数百守军,最后轻蔑地看了看井坪城。
这样的货色,断不了他的后路。
有了这个教训,他再也不敢出城。不论是出城追,还是再次试图出城引诱自己留下来。
即便是等自己满载而归时,他仍旧不敢出城阻拦。
何况,衮必里克不会给他留下那样的机会。
衮必里克觉得自己之前是被那俞大猷冲昏了头,何必非要攻明人的城?要攻,也要讲究方法。
“巴尔克,你带一千五百人留下来,打下这井坪!”
说罢,率领剩下近五千骑,扬长而去。
刘铠的腿在抖。
他是拦住了鞑子,但只拦住了一点点。
可即便是这一点点,对自己来说也很危险。
经过刚才鞑子虚晃一枪、他轻易葬送了五百多人后,井坪守军已经在胆寒的崩溃边缘。
“狗日的李鉴!伱到了哪里?一定要拦住他们啊!”
刘铠喃喃自语,他知道井坪只是谨守门户的话,被这一千多虏骑攻破的几率不大,前提是自己必须快点挽回军心。
但现在即便是守住了这一千多人七日时间,也已经是过大于功了。
除非李鉴来援及时,在井坪通往朔州的山口,能拦住那近五千骑。
以刘铠对李鉴的了解……他的脸色又白了两分……
天杀的俞大猷!为什么不能多守几日?
……
“换马!”
郭勋刚到山阴的驿站,脸色阴沉无比。
按他的将令,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他和他带着的两百亲兵所需要的马匹。
还没到这里时,传令兵就回报,马邑的李鉴磨磨蹭蹭,前天夜里就接到军令了,今天还没出发。
郭勋不得不带着两百亲兵,脱离大部队全速赶到了这里。
“离马邑还有不到三十里,再扛一扛!”
大同镇根本就没多少李瑾、俞大猷那样的勇将可用,大多都是无过便是功的中庸之辈。
固然这朔州在之前的谋划里有些用意,所以刘铠、李鉴这两人没动,但没想到这李鉴如今听闻了军令还敢磨磨蹭蹭。
军情如火,容得这样磨蹭吗?
不到半个时辰,郭勋终于赶到了马邑。
李鉴出城迎接,郭勋还没下马他就说道:“末将刚刚把要去增援井坪的将卒所需粮草也备齐,刘参将传令来,让末将绕一下朔州押运粮草。朔州那边刚传信过来,粮草已备好。末将正要兵分两路,一路去井坪增援,一路去朔州押运粮草。侯爷,您来得……”
好快!
郭勋一下马,抽出刀就在李鉴喉咙上砍出老大一篷血迹,他的亲兵纷纷抽刀围了上去。
惊变陡生,郭勋一脸是血,满眼冰寒地看着李鉴的家兵亲兵。
“本侯军令,接令就全速增援井坪。现在你们慢,本侯不得不亲自赶来。”他森然看向这马邑守御千户所的千户,“点兵!给你一炷香,随本侯去井坪!朔州有粮草,朔州卫自己不能押运吗?”
李鉴的尸体在地上无声抗议:刘铠真的下了这个军令!狗日的刘铠!
马邑千户所的正千户不敢分辩什么,郭勋又扫过李鉴的家兵和亲兵:“此战若立功,以后便跟着本侯,听明白了吗?”
是当区区游击将军的家兵,还是当堂堂武定侯的私兵?何况该游击将军已经死了,死人不会再给他们发饷。
在儿子有可能连乡爵都做不上了的压力下,郭勋冒险脱离大部队,以区区两百人来到了马邑,带走了这里总共不到两千人。
“急行军!”他在将旗下大声下令,“本侯身后,各寨堡都派了兵卒全速赶来。别担心人少,本侯能拼命,你们不能?打赢这一仗,活下来的就是本侯兄弟,战死的本侯会照料好家小。战场都不敢去的,本侯就送他去见阎王!”
衮必里克的骑兵更快,郭勋要慢一点。
但都是急行军,所以就连哨骑都出现了短暂的缝隙,没有能够及时探到、回报消息。
所以就像是莫名的缘分一样,他们最终相遇在了朔州北面的荷叶山。
两边都大惊失色。
“……刘铠,老子要将你千刀万剐!”郭勋看到这虏骑规模,立刻破口大骂,“结阵!结阵!”
衮必里克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