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有了担忧:御驾已于二十四日上午离京,天子亲往宣府。
御驾亲征,实在过于触动大明有识之士的神经。
若败,难以想象。
唯如此,才需要更多人,协力抗敌!
杨博加快了脚步。
因为官途坎坷、早早致仕,兵部曾被严世蕃点评为嘉靖朝三大奇才的唐顺之人在怀来,他有两千标兵,更有三千伪装成工人仍然在怀来挥洒汗水做着苦工的青壮,可现在不是他出场的时候。
但他召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三人来自严世蕃同样点评过的天下十七富豪之中的三家,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山西和北直隶派到怀来参与他军械园督造材料采买转运的管事。
如今这三家还不算有后来那么富,因为王家的王崇古还只有十二岁。
可他们仍算颇有家资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唐顺之只重复了一下,“其一,回去告诉伱们的家主,临战不可哄抬物价。其二,宣大不会丢,不要想着迁居京城或浙江,搞得人心惶惶。其三,本抚已接到旨意,获准向边镇富商大户发卖临时国债。”
“……国债?”
唐顺之点了点头:“一年为期,有利息。”
大家面面相觑:要大家捐钱就直说嘛。
这国债,还当真指望朝廷还?
唐顺之却很严肃:“不只有利益,此战若胜,还会有诸多收获,也可分润。”
这个大家就更不信了。分润不分润是一回事,关键问题是,不大败就好了,能胜?
“陛下已御驾亲征,杨总参和京营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鞑子如此兴师动众,不会在寻常寨堡徒耗兵力。陛下御驾亲征,便是更加减少鞑子力攻宣大诸寨堡折损兵力的可能。你们各家当此时,都是避居城堡之中吧?王督台和郭总兵已下令,宣大首要任务是稳守寨堡。京营大军来了宣府,岂能都躲进寨堡?陛下这是给鞑子大军一个在野外击溃我大明王师的机会。”
大家听得心惊胆颤:不好,某些总也死不去的记忆在攻击我!
“都是乡贤之家,陛下如此为你们各家所居的城堡减轻兵患,你们何必担忧?说是国债,便有归还。陛下答应过的事,什么时候不曾作准?”唐顺之让人捧出了圣旨,“旨意在此,你们尽可细看。”
他们怎么看?跪着看。
确实是皇帝给唐顺之下的命令。
先是不准他们迁居避祸,为了家族将来计,还能怎么办?
反正就算这宣大巡抚号召他们踊跃捐款助战,那多少也是要拿出来一点的。现在既然答应了利息,那就量力多认购一点吧。
这临时国债是因国战而起,却又不便提前发卖。
借着怀来军械园这个大工程,在宣大走了一遍见了许多的人之后,唐顺之这里却有一个名单了。
按陛下所说,这次只是在宣大试一试。不管能筹上来多少,终归是一笔额外可以动用的银子。
大战临头,完全不拖的粮饷和犒赏激励,是战而胜之的另一个筹码。
何况要有一个诱敌深入、先败后胜的过程?
李瑾这个时候才知道这计划的
侯庵永就没包正川那么淡定了,只是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郭侯军令,将军不是看到了吗?”
“那虏酋手下败将!去年就没从老子手下讨到好!这阳和口,老子丢不了!”
“郭侯不是说了吗?能守则守,不必死守!”侯庵永同样愤怒,“陛下御驾亲征,要到宣府!从新平、永加二堡到许家堡、大同,这宣府西侧一线才是真正不能有失!”
李瑾一愣,随后破口大骂:“误事啊!”
皇帝一来,宣大将卒就要畏首畏尾。为保皇帝万无一失,就需要保证最内围的防线更稳固。
“老子把鞑子挡在长城外不就行了?”李瑾急躁地走来走去。
“俺答主力仍不见踪影!郭侯担心你求战心切,胜后轻敌,出边墙野战!总之,能守则守,不必死守,御驾不能有失!”
“哎呀!”李瑾气得直叫唤,但军令如山,又能奈何?
此时此刻,宣大方向仍不见踪影的俺答主力是隐忧,所以哪怕李瑾是大同左副总兵、北路守将,哪怕侯庵永是唐顺之幕僚、如今派在郭勋身边,两人也不能知道全部战略。
怀来还在宣府东南,哪里太过于深入。除非北虏是当真觉得此战必胜了,才会想着去那里,兵临居庸关。
现在,朱厚熜要来宣府,牵一发而动全身。
过去小股敌人寇边,出堡阻击的有,或者就算固守城堡,反正别人也只是先劫掠一番。
但这次若真要诱敌深入,北虏也不是傻子,只怕最靠外围的寨堡要放弃一些,免得他们还有后顾之忧。
口子从哪里张开,要等北虏主力现身。
此时此刻,阳和口北面的百里以外,乌泱泱的大军汇聚在大青山下的东阳河畔。这条河的下游,汇入洋河。洋河的下游,再在怀来西边汇入永定河。
多支大军兵临大明边墙,大明的夜不收军再难出来跑到这里,发现这里的一万五千精骑。
俺答先看了看西南边,然后再看向东边:“二十二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