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必定再说旧事,让陛下知错。国务殿和军务会议权柄再增,陛下该出手收回权力了。故而,这一战还能让大明朝堂乱起来。乱了起来,新法成不了,大明富不了,这也是断大明变法图强的一战。”
王宪又指着自己已经将军的车:“怎么应对?”
唐顺之笑起来:“下官要不顾规矩了。盖因二相虽各有主张,实乃齐心布局。眼下,下官一步可动两子否?”
“那便让我瞧瞧,你能不能挽回败局!”王宪摇头笑骂,“小滑头。”
唐顺之觉得他可能是在说皇帝“小滑头”,但二十岁的自己只能先当面背起来。
异动他已经知道了:草原诸部之间,今年开春以来就沟通密切,恐怕还真是当初预想的最坏情况。
既然当真可能有北虏全线压境的局势,朝廷也要主动做出应对了。
与其等到他们商量好准备好、在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不如露出更大的破绽,诱他们提前出手。
以边镇如今的战力,这很危险。要诱敌深入,还要先造败局。
但真能败中求胜吗?
面对已经团团压过来的棋子,唐顺之看着盘面,抬头问了一句:“届时陛下当真要御驾来宣府?”
王宪答道:“宣大若败,执意让你和武定侯来此的陛下如何能够使文武二臣从此心服?陛下若御驾宣府,于虏酋而言,是破釜沉舟之举,也是再造土木之变的良机。”
唐顺之有点发愁地看着自己两翼的防线:“陕甘宁、太原、蓟州、辽东,当真无忧吗?”
“你请武定侯只顾好大同,现在自己倒担忧其他地方了。”王宪仍旧笑着,“若陛下御驾宣府,我猜那俺答忍不住擒得陛下、扬威草原诸部之心。届时,套虏也必定是再寇大同西路,而土默特部则攻我宣府。武定侯那边要守大同而动弹不得,蓟州、辽东方向想越过燕山来此,那可比不得俺答快。”
“……下官还有一问,陛下御驾至此,将卒是更善战,还是更多顾忌?”
王宪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陛下不是英宗,更远胜先帝,当会使宣大士气大振,又不会冒险临敌拖累宣大。”
“那下官每步就走三子吧。”
“……滑头至极!”
棋盘论兵,如此轻松。
但两人都知道,眼下大明与蒙元这一战,已经在进入倒计时了。
大明重设三大营,有了一些新火器,新法正被皇帝以坚定无比的信心往前推,如今更是将目光转移到了边镇想要提高边军实力。
而草原上,达延汗的儿子和孙子们却仍旧在争权夺利,博迪汗无法重现他的爷爷当时对草原诸部的威望和掌控力,土默特部却出了个能征善战、有勇有谋的领主,而且只有二十岁。
此消彼长,若不能断掉大明中兴的势头,蒙元就要大难临头了。
“大汗,俺答有话对尊贵的您讲!”俺答派到察哈尔汗庭的乌尔鲁克诚恳地说道,“他愿为前锋,是因为土默特部紧挨汉人的宣府、大同两大边镇。去年,他们已经敢出城,在野外击败满受秃带领的土默特部数千精骑了。今年,他们更是敢出长城来烧荒!那种新的炮给了他们信心,如果他们在那里的兵器厂建好,汉人军队都用上了那种新炮之日,就是他们想反攻之时!”
孛儿只斤·博迪今年二十四岁,他仍旧只是听着。
乌尔鲁克继续说道:“右翼在汉人的前线,可大汗若只是坐看右翼受到的威胁越来越大,那不是达延汗的子嗣该做的事!请您传令诸部,以汗庭之名南征!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部必定奉大汗号令,倾全力攻打宣府、大同!而大汗若能再率左翼大军从东边攻打汉人的蓟州、辽东,他们是绝对无法两翼防御的!”
“况且,他们的皇帝为了变法,不惜交出一些权力给大臣,如今正受到反噬。大军压境之下,他们一定会大乱起来。”乌尔鲁克看博迪的眼神动了一下,赶紧继续说道,“如果大汗趁乱攻破了蓟州、辽东,我大元左右两翼会师大都,他们北京、南京两地正在闹,必定迫使汉人迁都南京。那样的话,迫使汉人迁都称弟、缴纳岁币,再现昔年南北对峙,就是达延汗都没能做到的功业了!若能尽得黄河以北的富庶之地,草原诸部谁能不称颂您的恩威?”
“我听说,拥立汉人皇帝的那个杨廷和,他儿子被汉人皇帝打了屁股?”孛儿只斤·博迪终于开了口。
“千真万确。”乌尔鲁克目前还只收到杨慎挨了廷杖的消息,还不知道最新的进展,但不妨碍他分析出大明君臣正在争权的局势,“汉人皇帝比您还小三岁,年轻的他被自己已经掌控好权力的假象蒙蔽了,眼里只有他的祖先曾经创下的功业,听不进长者的意见。帮助他变法的杨廷和兄弟两人都被驱离了北京,然后他就开始急切地想要征伐我们。现在看来,杨廷和被迫离开北京,很可能就是因为不同意汉人皇帝想要往北看。”
不管这是专门用来劝说博迪的,还是他也真的这么看,但博迪点了点头。
没有人愿意轻易离开权力中心,正如没有皇帝肯分出手中的权力。面对皇帝下放权力设置的那个宰相位置,那杨廷和都没有坐上去,一定是因为两人在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