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连称圣明之后,这才笑容满面对他说道:“状元郎高才,常得聆听圣谕,那我就好好安排。不知那指挥部可还缺什么用度?葛乡贤惶恐,还托我说说。只是一处宅子,朝廷要用,陛下要亲临,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哪里能安心收下租银?”
“佟知县但请转告他,公事公论。不论柴炭还是租银,此次演习耗银都是陛下从内承运库单独列支的。所需费多少,这都是我奉命做过预算的。若说还缺什么用度,便是还缺几个捏泥匠人和木匠……”
这兵部职方司的主事,正是今年的状元唐顺之。
而另一个司务,一直很冷肃地站在一旁没说话,此时看向了唐顺之。
都是同科,一个是状元,一个只是普通进士出身,但曾铣知道唐顺之的不凡。
这次演习,唐顺之是一个完全不能忽视的幕后之人。
王守仁在军务会议上领到的分工,回部里之后就丢给了唐顺之做。
到后来,他更是被皇帝点名去列席参加专门的演习筹备会了。
但曾铣也不差。
曾铣不知道授职时陛下为什么还专门差人问了问他,是想直接授职去地方做从六品的县令,还是去兵部职方司唐顺之那里做司务。
这种话还用问吗?授职时品级高一点,又是地方衙署改革后专管民政的县令,那多好?
可这种安排,皇帝亲自差人来问,自然就是希望他选后一个。
被皇帝亲自关心自己的授职,曾铣也没有多犹豫。
已经二十八岁了,他是今年众多担心三年后更难考的人之一。不料,今年考的时务策,意外地让曾铣觉得更有优势。
他不是死读书的。
这样一想,若是三年后再考,说不定考得更好。但那时,又已经三十一了。
现在这演习指挥部,由兵部来负责,王守仁自然而然地安排给了唐顺之,却又另外点了曾铣的名来这里帮忙。
所以古怪。
陛下和大司马,为何都会关注到自己一个区区二甲呢?
从密云县衙离开后,他们几个人一路出了县城,到了北郊一处庄宅之中。
此刻,这庄宅警卫森严,清一色的飞鱼服。
见到唐顺之三人归来,庄门立刻打开,而管着锦衣卫南镇抚司特勤千户所的何全安已经迎了上来,话是对唐顺之说的:“我得报,咸宁侯已率部夜行,离了五军营大营。”
“哦?何指挥,先去那沙盘处说吧。”
在衡山城前曾经面对过蒲子通的何全安也在这里,而且与唐顺之已经很熟络。
那员外郎官职虽比唐顺之大,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实则只负责后勤。这演习指挥部,若是总参和大司马等人没来,其实是唐顺之在主持。
而此刻这宅子的正堂之中,摆着一个很大的沙盘。
何全安边走边说:“卫里还要备制更多地方的沙盘,瞿师傅要的捏泥匠人和木匠,唐主事寻得如何了?”
“明日便到!”
唐顺之的眼睛熠熠生辉地看着面前的沙盘。
不声不响的,皇帝这些年究竟通过锦衣卫和内察事厂做了多少事?
沙盘好用。这次演习,那模拟战局的诸多法子,唐顺之列席筹备会听皇帝在那里侃侃而谈的时候,只觉得太难实现了。
怎么才能让两边照面之时不因求胜搞成什么真阵仗?
事关那么多大将的前程,规矩只靠先讲好了就能行吗?
于是何全安和他的特勤千户所出现了,带着沙盘,带着三百精锐。
“一个时辰汇报,咸宁侯部到了这里,没有分兵。”
何全安走到了沙盘旁边,拿起了一面小木旗插在了一个地方。
那小木旗上已经写了个“仇”字,
像这样的木旗还有很多,旗杆顶端还有简易的马、炮、弓等造型区别。
唐顺之点了点头:“走西面,看来咸宁侯是打算出居庸关绕到北面了。何指挥,这一路你便只提防他们的哨探之间与京郊军民生出误会吧。”
何全安笑起来:“唐主事放心。有我在,指挥部既能及早知道战局。规矩是讲下去了,只要他们是真的彼此照面无非认错了斥候,我手底下的兄弟就只会远远望着。”
“……当真如此神出鬼没?”
“唐主事莫非担忧五军营的老兵也是架子?”何全安说了句不客气的话,而后才道,“陛下命我练了他们五年了,这次若不能让参比诸将都知道陛下早已运筹帷幄,将来如何能悉数用命、不畏首畏尾?且不管这些,唐主事,再来演练一番?这回我守。”
演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大明的这一批中坚悍将们都更加归心。
虽然是在天子眼皮底下做的这一切,但皇帝培养出来的力量、在情报和后勤等方面已经改进的方法,仍旧能被这群真正知兵、能战的将领看出细节的难处。
说实在的,为将者实在是担心为帅者甚至天子不知兵、瞎指挥的。
现在唐顺之闻言只一阵摇头:“明日那些未进入前十的参比武将就要到这里了,再来一番只怕又到天明,你我明日还要对他们详加剖解呢!”
唐顺之很期待,这些当真知兵能战的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