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动,动就是个死。
不能不动,不动福祸难料。
齐远大熬了一晚上,也没等到蒋观清派人送来什么信——皇帝在这里,他连派人送信商议一下都不敢,更别提亲自与他见一面了!
但之前商议过的对策,可不包括皇帝要在山东试行新法这种情况。
在被皇帝这个决断偷袭之后的次日清晨,他的亲兵慌慌忙忙地跑来禀报:“都台,黎府尊、陶知州、蒋主事、马公公、骆御史都往行驾那边去了!”
齐远大先是惊得站起来,然后又坐了下去。
身为山东都指挥使,他在临清城中“耳清目明”是很正常的。
但这么早,这些人就齐齐去行驾,自然是昨天就得到了今日另外去陛见的命令。
皇帝叫了东昌知府、临清知州和临清钞关的三大员,毫无疑问重心就在临清钞关。
镇之以静、镇之以静……
齐远大告诫着自己,皇帝是有备而来,万不可轻举妄动。
跳脚的都完蛋了。
但齐远大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他满脑子都是行驾当中皇帝会问什么,蒋观清他们会怎么回答。
就这样过去了近一个时辰,才又有人来报,他们都离开了。
“神情如何?”齐远大急切地问。
“……禀都台,要说神情,似乎是要赶着去办什么事一样。”
“没别的了?”
“没有。”
齐远大很讨厌这种感觉。
如果皇帝不在这,甚至于如果张孚敬和山东藩台、臬台等寥寥数人在这,那么齐远大若来了临清就是老大。
但现在,有太多情况齐远大不能
若事情与他无关,皇帝犯得上派人来知会他一声?
正纠结不已时,只见又一个亲兵急忙跑了过来:“都台,行驾来人。”
齐远大来不及多思考,赶紧跑到正堂那边,只见那个小太监行了一礼之后就道:“齐都台,陛下召见。”
“……臣这就正好衣冠,随公公一同去。请公公稍候,先喝杯茶。”
他一边穿着官服,一边在想着:除了自己,还召见了谁?为什么刚刚见完蒋观清就见自己?是不是被卖了?
这些答案在他出来之后就想问,因此先是几片金叶子往这个太监那里递,然后笑呵呵地问道:“公公如何称呼?”
这是有必要的试探,如果肯收下,路上才好问其他话。
看到他的举动,那小太监迟疑了一下,随后还真的就收下了,笑了笑说道:“咱家贱名不足挂齿,齐都台叫我梁崇便是。”
“能够随驾南下,梁公公谦虚了。”齐远大随他边往外走就边压低了一点声音问道,“不知陛下还召见了何人?”
已经收了金叶子,齐远大就放心地问着。
如果眼前这一关能过,将来在在京里、在宫里也能多一条线。
那个高忠虽然也收了他不少银子,但这次却什么风声都没透露给自己。也不知道是他不清楚皇帝要在山东试行新法的意思,还是有意瞒着。
现在,那梁崇就如实回答:“陛下只召见了齐都台。”
齐远大心里一跳:“梁公公可知……所为何事?”
梁崇摇了摇头:“我是奉黄公公之命来传召齐都台的,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梁公公,不知梁公公是哪里人士?听口音像是左近大名府的。”
北直隶大名府位于山东、河南之间,离临清相当之近。
梁崇闻言就一笑:“齐都台好耳力,我正是大名府清丰县人。”
齐远大得不到更多信息,因此这一路上就只是与他闲聊着想拉近关系,同时也套一些之前蒋观清他们陛见时的信息。
等到听明白梁崇真的只是一个随驾的小太监,并没有资格到皇帝近前伺候,齐远大一边心疼自己的金叶子,一边又有点不忿。
好歹自己是山东都指挥使,来传召的怎么就是个无名之辈?
等他进了文庙到了泮宫房,得了皇帝的回话进去之后,梁崇才先走到了黄锦面前,乖乖地摸出那几片金叶子:“齐都台给我的,都在这里。”
黄锦啧啧两声却没多话,只是点了点头:“去记上。”
“是……”
黄锦把金叶子揣入了怀里,这才走入皇帝见臣下的正堂,此时齐远大才刚刚行完礼。
站到皇帝旁边,屋子里的情况有点压迫感,黄锦看到了齐远大额角的汗珠。
皇帝坐在御座上,身旁站着他黄锦,那边还有内档司的太监和如今随皇帝南巡的两个日讲起居注官提着笔。若再来几个差役手拿水火棍立于两侧,那倒像是皇帝在升堂问案了。
“赐座。”
齐远大如听仙音。
有小板凳坐一下,那就说明皇帝对他的态度还可以,不是来问罪的。
他连忙谢恩称不敢,坚持站着聆听圣谕就行。
“朕昨日说山东多响马时,看你神情大为紧张。想了想便召伱来问问,可是有什么内情?”
“回……回陛下,臣那只是……只是大为惶恐,担心有负圣望、守土无方。”齐远大连忙说道,“若说匪寇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