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有,只是整修了一番,里外陈设换了换。”
崔元只能摇了摇头。
朱厚熜定了下来要在临清呆七天,那么不论是张孚敬还是东昌府、临清州,哪里敢怠慢?
“茂恭不怕陛下怪罪就是。”
“那倒不会。”张孚敬笑得有些狡诈又得意,“我请过旨,一样样物事都是出银采买的。陛下恩准了,等陛下离开临清,我可以再把其中一些器物再卖出去。陛下御用过的,想必山东虽然提前了一笔银子,却会收回更多吧?”
崔元有点晕,微微张大了嘴巴:“陛下恩准了?”
好家伙,这不是利用皇帝的名头来挣钱吗?
张孚敬很肯定地点头:“我密匣直奏的,崔参策不知道。今日黄公公当面,私下里我与崔参策说说。我对陛下心胸之开阔、处事之开明是深有体悟也深为钦佩的,昔年在广东时……”
于是又聊起了湖广龙虎猛药之类的旧事,既进一步拉近了三人之间的关系,又显示出他张孚敬对皇帝的了解。
几句言语之间,透露出了他在广东试行新法时就勤快无比地跟皇帝探讨新法推行细节。
现在做了总督有了那密匣,那自然就得用得更好。
崔元难以想象陛下离开临清之后,在这商贾云集的地方举办“皇帝御用器皿拍卖会”的情形。
他只能感叹:张孚敬是个会搞钱的。
勋戚之中少有的聪明人崔元也读得出另一层用意:张孚敬太勇了,得罪的官绅已经太多了,他的后半生和子嗣都只能靠皇帝了。而升迁得如此之快,想要皇帝继续信重他,他也不能不留一些另外的污点在皇帝那里。
把皇帝用过的东西卖了挣钱,将来这点不痛不痒的事会成为有些政敌拿出来说事的“罪”。
惩办与否,全看圣意而已。
泮宫坊之中,果然无一不是好物件。
既显贵气,也不俗气。
除了留一个放置龙椅的地方,其他用具一应俱备,黄锦看完也只能说:“张督台想得周到。不过既是要赚银子,咱家还是再说些小玩意吧。”
张孚敬开心得不得了的模样:“黄公公请讲!”
黄锦一本正经地说道:“陛下说了,茂恭真鬼才。既然能自己想出这个点子,那朕可以习一帖大字换一支笔。”
崔元和张孚敬目瞪口呆。
至于吗?
但还好不是说批奏疏的笔,证明不是敲打,是鼓励。
张孚敬沉痛地说道:“陛下日思夜想富国强兵,臣感佩莫名。”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哈哈地笑了起来。
那富商的钱,不拿白不拿不是?
要平叛,要赈灾,要南巡,要钱的!
“这就是临清!繁华吧?我跟其他秀女一起进京的时候就路过了一下,没让我们多看看!”
临清城北面的运河上,文素云拉着张晴荷的手指着前方暂避到岸边停泊好的一片船影。
“连绵数十里,果然是热闹。”
张晴荷没离开过京城,她现在也只是抿着嘴好奇地看着前面,开口说话的是朱厚熜。
大明的对外贸易现在还不行,整个大明若说纯粹的商业城市,就以临清为最了,就好比许多年后的上海。
这样的地方,朱厚熜怎么能不多呆几天?
不是为了玩,而是因为在这里,也有运河这条大明大动脉滋养的诸多璀璨和罪恶。
这里有大明规模最为庞大的码头,有最难以查清来路去处的三教九流,还有与市井、铜臭牵连得最深的清贵官绅。
另外,临清也有整个大明走在最前沿的城市规划思路。
此刻,临清边城中,竹竿巷、箍桶巷、锅市街、马市街……北起塔湾,南至头闸,绵亘数十里的临清五大“商业区”内,人人都根据列队前往三水门、六陆门的京营军队知道了信息。
皇帝终于要到临清了。
在中州街区以西,卫河的西岸边,不管是不是码头,都停泊着各色各样的船只。
北水门今天禁行,来往船只都先靠岸,等御驾离船登岸。
而在城东南的汶水转弯处,临清钞关内忙得不可开交。
“三十年内的,不能短了任何一年的帐没核!再验一遍!”
已经被要求开始学习复式记账法的他们,自然知道皇帝来了之后,在查账方面可能会有多么专业。
而皇帝总是在玩新东西,新学,新法……谁知道他来了临清之后,对临清钞关会有什么新想法?
卫河以西街区里,靠近西雁门的一家香料坐商店铺是前店后家的常见格局。
坐商是在当地有固定店铺、固定住宅、稳定交税的人,这家香料行的掌柜姓吴。
“船都停在了南板闸码头?”
“了二十两银子打点才停到码头上。”
吴掌柜点了点头:“先等着吧。”
皇帝要在这里留七天,不必着急。
他站了起来:“去四通楼定一个雅间,我要宴客。”
这百万人聚集的城市就宛如大明这条大动脉的心脏,它怎么可能因为皇帝要来就完全停止运作?
同样的,它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