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领不领情是一说,严嵩为浙江当地士绅富户考虑的姿态是做出来了。
王守仁意外地看着他:“分而治之?”
严嵩笑了笑:“如今我能做成这样,已经属实不易,不是吗?”
王守仁感慨不已:“此亦陛下实践学、辩证法之明证。君臣上下一心,便有如此之威吗?”
他说的是天下人真的是被牵着鼻子走,还得感激这表面上的帝党、旧党帮他们做了些事。
严嵩同样很感慨:“上下一心,自然无往而不利。只是,将来总有图穷匕见的那天,终归会有一场难以逆料之波折。在那之前,你我唯有尽心尽力。今有陛下之实践学辩证法,伯安当心悦诚服了吧?你我若能共襄盛举、再造盛世,岂非不枉此生?”
王守仁总觉得严嵩自从在江西隐居重新出山后变得更难以捉摸了,他也不能肯定严嵩这个时候的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对王守仁来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依旧是不可动摇的信念。
他也不清楚杨廷和现在的真实感觉如何,但王守仁确实认可,杨廷和挑了个了不起的皇帝。
最重要的是,他太年轻了,未来还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会把大明改变成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王守仁终于笑了笑:“惟中所言甚是!”
是要多养好身体,那样便能多看几眼。
……
紫禁城中,朱厚熜照常看了看锦衣卫及内厂按规定呈送宫中的奏报。
天下士子对于这所谓实践学和辩证法的议论,没有出乎朱厚熜的预料之外。
有完全接受不了的,也有百思不得其解的。
但因为名义上是皇帝提出的学问观点,冒然出来狂喷的几乎没有——也许有,正在路上,但那必定是一些刚烈之人、做足了准备的。
因为被裹挟到了新法之中,大多数人的矛头都对准了杨廷和。
朱厚熜为党魁做了个悲伤的表情。
也许是杨廷和上辈子作恶多端,所以这次遇到了他。
当然了,朱厚熜会给他一种很特别的爽。
在这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除了皇帝本人之外,其他人所能收获的最特别的爽,莫过于不论自己怎么瞎折腾,最后总能得到皇帝的保护与支持。
只要他不违背皇帝的意愿。
所以魏彬、王琼等人过去虽然不干净,但现在对皇帝的安排甘之如饴、感激在心。
在他们心中,自己就是实打实的明君。
这是一种掌控者选择权的爽快感,就好比朱厚熜现在每个晚上都有选择权一样。
今天,他选择了去长安宫当中。
刚刚半岁多的朱载垺正在牙牙学语,这让林清萍与蒋太后都很欣喜:这是聪慧的表现。
孩子被抱去睡了,林清萍更加知足地依偎在他身边。
以她的年龄,如果之前是因为皇帝对于“国本”问题的重视,那么现在有那么多选择,却依旧不忘旧情,愿意把她与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妃嫔们一视同仁地看待甚至于更重视两三分,这是林清萍之前不敢奢望的。
“你恐怕不太理解你帮了朕多少。”
朱厚熜身边,只有这一份颇为知情达意又沉稳恭顺的大姐姐享受。
如今,生育过的林清萍更显丰润。有了别样身份之后,她在宫中的待遇也不可同日而语。
听到朱厚熜的话,林清萍有点疑惑地问:“臣妾……没做什么啊。”
“心思全在孩子身上啊?”朱厚熜笑着搭住她的腰,有些怀念地说道,“忘了你和朕一起研究经义的日子了?”
“……臣妾只是按陛下的要求寻章摘句而已。”
朱厚熜微微抿嘴。
看似很简单,但其实很累人。
古人做学问为什么那么难?因为没有自己熟悉的搜索查询这种技术手段。自己的学问有多渊博,全靠藏书多少或者记住了多少。
人家的引经据典,是真的从自己脑子里引经据典。
朱厚熜一来占了有人无条件地服从自己命令的优势,二来占了有未来更科学的学问研究方法论的优势。
最主要的是,他借了理学和心学的内容,把后世经受了检验的哲学思想融入其中。这过程里固然离不开林清萍的帮助,更加立于不败之地的还是那些思想的严谨性和先进性本身。
哲学归根结底就是认识世界、认识人类本身的学问。要论这两个主题,身处局中的这个时代的杰出天才们,总归受到许多束缚。
做皇帝还有一个好处:他只管提出来,却不用再亲自下场去辩了。
有了变法的这个大事件,杨廷和这些新党自然会搜肠刮肚地下场去辩论。
如果他们一时之间辩不过,还有国策会议上的“群策群力”。
经过了近三年时间,朱厚熜认为自己初步实现了阶段的目标。
于是现在的心情是享受的。
享受着贤妃因为宠爱不减而焕发着的逢迎情意,享受着大势在握的安心感,享受着自己正一点一滴改变这个时代的成就感。
直到费宏上疏来弹劾杨廷和有不臣之心,直到王守仁通过密匣
直到午门之外的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