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既然走不了了,那么关系最好还是修复一下——让他的儿子有面临民变的风险,杨廷和应该也猜着是谁在背后使力吧?
六个阁臣里,杨廷和与石珤、毛纪都是走得更近的。费宏与杨廷和虽然有些过节,但毕竟不可能全然倒向皇帝。他离开朝堂太久,还需要重新积累。
王琼那些人除了多支持孙交一点,蒋冕自然是一个更值得争取的人。
这些关系不难理清,所以再举荐一个杨廷和的学生进御书房吧。
首席毕竟是严嵩,蒋冕很懂严嵩。
而且顾鼎臣一直呆在翰林院,他不知兵,又没法子坐到国策会议的椅子上。
这个暂代杨一清参预国策会议的人……蒋冕想着什么样的方式其实是最符合皇帝需要的。
想起陛下“安抚”勋戚那日乾清宫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蒋冕一边重新拿出了册子。
将来这样大的干戈,京营对皇帝来说可太重要了。
只有一个崔元,恐怕是不够的。
但以什么名义?
广东那些人为什么敢胆子那么大,说不定陛下很清楚。锦衣卫岭南行走还一直在那边,那天那句“演戏”……刑部大堂上留下的好印象只怕被磨灭了不少。
蒋冕苦笑一下,开始端端正正地写起一封新的奏疏。
《请协理京营戎政参预国策会议疏》。
严嵩也在使劲,但他使力的方向更加具体。
“这次你躲过一劫,实在是幸事!我教你的这种账法,一定要精研!广东市舶司很关键,不要顾忌皇明记海贸行是陛下和勋戚的产业,陛下是要立规矩的。给勋戚立规矩,给朝廷立规矩!”
在他家会客小厅坐着的是一个双眉粗重、面相威肃的中年人,他连连点头:“恩师提点,我必谨记。只是这市舶司提举如今如此重要,我真能升任?”
严嵩笑了笑:“这你放心。从五品,吏部部推即可。文蔚,你任华亭知县时清廉务实,吏部是有记录的。去年我得授御书房首席,你从华亭知县升任户部主事,倒是冥冥中躲过了那东南杀官之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已经是正六品了,这次定是你。”
广东新法下一步的重点就在这市舶司,杨廷和他们是不得已先表态的,最积极的还得是王琼他们。
推荐一下他严嵩的学生,为什么不呢?何况聂豹中进士才六年,属于新人。此外,在华亭任知县时廉洁奉公,官声又好。
严嵩也相信聂豹的才能和胆气:听说八年前他还自己拿着铁杖跟流寇对打过。
三日后的御书房内,老年学习班例行学习研讨一个时辰后,严嵩就拿了几封奏疏与张璧一起到朱厚熜面前。
“大学士蒋冕请以协理京营戎政参预国策会议,此事需陛下圣裁,是否准内阁票拟上国策会议共商。”
朱厚熜点了点头:“准。”
“兵部尚书王宪请召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巡抚延绥姚镆回京,升都察院右都御史协理京营戎政。”
朱厚熜看了看他,嘴角露出微笑:“准。”
“吏部部推,户部主事聂豹升任广东市舶司提举,内阁票拟以为可。”
“准。”
“御书房伴读学士之缺,廷推以左春坊左谕德、翰林院侍读顾鼎臣为正,以刑部郎中翟銮为陪,请陛下圣裁。”
“都是你的同科吧?”
严嵩很坦然地回答:“是。”
朱厚熜笑着说道:“顾鼎臣吧。翟銮去年随张子麟南下办事有功,就继续到地方历练一下吧,去广东做按察副使,提督学政。”
“遵旨。”
正五品升到了四品,大不一样了。
而这广东提学,今后几年里那是相当关键啊:地方读书人,功名可都在提学手上。若是有不法事被革了功名,啧啧啧……
朱厚熜感受着新变化。
中老年学习班虽然仍没有议出什么结果,但是表态之后,都懂事了不少。
这大概就是自我说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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