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狠狠地嘲讽过。
但这个距离正适中。不至于太远,又不至于太近。
如同踩在一个界限上,正正好。
“叫开封司事处的人去查查,她去哪里养病了?”霍决道,“去太医院把胡御医……不,还是冯御医更精擅妇科,把冯御医借调出来,送到开封去给她看看。”
“行嘞,我去。”小安喜滋滋道。
“你没事情做吗?用得着你去?”霍决冷声道,“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是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小安不仅人扎眼,身份也扎眼。
监察院监察左使念安——他这身份到了地方上,要被地方官员知道了,一地官员都惶惶得如临大敌。
动静太大。
温蕙的事,尽量悄无声息,不要让人注意到。
尽量,不要影响她如今的生活。
小安“啧”一声:“还想去开封看看嫂子,溜达溜达呢。”
长得太好看有时候真的有点麻烦,到哪都招眼。
他悻悻而去。
过了一日,到了刚入夜,皇城都落锁了,又打开,有快马疾驰而出,直奔霍府。
霍决丢下了蕉叶,急匆匆离去。
小梳子木着脸飞奔进来,蕉叶反而一脸轻松:“今天没事。”
小梳子松口气,又变回了那个爱笑的女孩子。
她天生是爱笑的,只每次在外面等着姑娘和客人的这段时间,是笑不出来的。
“吓人呢,突然就走了。”她说。
蕉叶说:“肯定是出大事了。他是个大人物呢。”
两个人收拾一番,也不去猜出了什么“大事”,反正跟她们这样的小人物没有关系的。
第二天,两个人在温暖的房里喝着溢着花香的热饮子。
蕉叶说:“我最近想一个事呢。”
小梳子问:“啥?”
蕉叶说:“我能不能成为他的妻子呢?”
小梳子差点卒于一口热饮子!
疯狂地咳了一通。
小梳子:“你,他,你……”
蕉叶:“你顺好气儿再说话。”
好不容易顺好了,小梳子深深地吸一口气:“你想什么呢?”
“就想这个事呀。”蕉叶托着下巴说,“这府里,除了我,没有别人呢。”
这倒是真的,虽有时有美人送进来,也伺候着这府邸的主人,但只是伺候。
霍决的床笫间,那牢笼一样的拔步床里,的确只有蕉叶一个人。
“他并不好色呢。”蕉叶说,“只是需要我这样一个人,帮他解决出来便行了。至于我是谁,我是阿蕉还是阿叶,都没关系。”
小梳子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儿。
【都阉了,还好什么色啊。】
这话她不敢真说出来。这个府邸里,经常有宦官走动的,怕叫谁听着了,惹了人怒。
但她不说出来,蕉叶看她眼神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别不当回事啊。你知道牛贵是谁吧,那个人听说有十个妾呢。可你看,他一个也没有。”
“所以啊,他这样啊,也不会跟别人有什么山盟海誓,也不会娶什么名门淑女吧。”蕉叶说。
“哦,不。他要是真想娶,应该还是有本事可以娶得到的。但我不觉得他想。”
“所以这样的话,我虽然对他不是特殊的,但却是目前唯一的。也不是不能想一想吧。”蕉叶晃着一根手指,“人要是没有梦想,和一条鱼有什么区别呢?”
“好吧,你尽管想。”小梳子问,“但是做他妻子,有什么好处?”
蕉叶:“能穿绫罗绸缎,能吃山珍海味,能被旁人尊重。”
小梳子说:“我们现在也穿绫罗绸缎,也吃山珍海味,大家对我们两个也都很客气。安左使那样让人怕的人都还跟我们一起烤肉呢。”
蕉叶呆住:“……真的哎。”
冥思苦想一会儿,放弃了,道:“那就没什么好处了,算了。还是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小梳子道:“被你这么一勾起来,我又想吃烤肉了。”
蕉叶道:“那去跟厨房说,快点,还来得及改。叫他们把那个小炉子再端来,我们还是自己烤。”
小梳子飞奔而去,路上看到了英俊的念安。
“安左使,我们今天吃烤肉,你来吗?”她欢快地道。
“不了。皇后死了,我忙死了。”小安说,“你们自己吃吧,下次再叫我。”
说完,大步走了。
哎,他不能来,可惜呢。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这府上虽然大家都对她们两个得很客气,有要求都满足。可真正会跟她们说话的,就只有安左使了。
小梳子飞快地往厨房跑。因她们之前已经跟厨房交待了晚饭的菜单了,怕去晚了,人家已经做了。
虽然这府里不会在乎浪费的食材,厨子也不介意再忙碌一番。
可蕉叶和小梳子会不好意思。不论是对食材还是对厨子,都会。
所以要赶紧。
小梳子为了晚上的烤肉奔跑着,至于“皇后死了”,对她来说就是一阵耳畔的轻烟。
谁不会死呢。都会死的。
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