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医者寻常做法?你现下告诉夏姑娘她中了毒,也不过是让夏姑娘白白焦虑罢了。”
肖乾没有反驳。他再不管凶狠瞪赵老大夫贡宿,和笑呵呵赵老大夫,转身一言不发离开了柴房。
夏如茵种种不幸,就以这种突如其来意外方式,展露出了缘由。肖乾心头压着沉沉愤怒,开始构思如何逼李氏交出毒药配方。
将李氏抓起来讯问折磨固然容易,但肖乾就怕此人心性偏执,宁死不招——李氏对夏如茵一个小孩恨意深重,能隐忍十余年暗中谋划杀死她,确有心性扭曲可能。事关夏如茵,容不得半点差池。肖乾要有十足把握拿捏住李氏,让她知道自己必死也会交出药方,才能行动。
肖乾原以为,那些激烈情绪已经随着他死亡,一并消散在了前世,可今夜才发觉并非如此。他憎恶李氏。他定要她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所求全化为泡影!方能稍稍弥补夏如茵这十六年压抑人生……
面前是一扇眼熟小窗,肖乾停步,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夏如茵房外。谋算对他来说驾轻就熟,短短几步路功夫,他已经有了数个稳妥办法,只待回京付诸实施。让他觉得无从下手是,他要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夏如茵。
他还记得莲心岛上,夏如茵说那句话:“她到底是夫人女儿,我还能怎样?”夏如茵不喜欢总是欺负她夏亦瑶,却尊敬感激李氏,甚至愿意为了李氏,容让夏亦瑶一二。肖乾不敢想象她得知真相后,会如何伤心难过。他不让人告诉夏如茵她中了毒,并非担心夏如茵会有压力,而是不想见到她难过。
可这个问题迟早避不过。一墙之隔,兰青小小呼噜声传来,肖乾几乎可以想象夏如茵睡得如何安宁祥和。他转身,朝自己居所行去,决定能拖一天是一天。
原来并没有什么因地制宜,他就是婆婆妈妈了。他处事果决遇上夏如茵,大约是不存在。
夏如茵不知这一夜,肖乾各种复杂心思。清晨她洗漱穿衣,肖乾便拎着食盒推门而入。夏如茵欢喜迎上前:“九哥,我正想去找你!”
肖乾将食盒放在桌上,坐下:“找我作甚?”
夏如茵有些心虚:“吃完饭我就要去陪殿下了,那不是想先和你见个面嘛。”
肖乾暼她一眼,倒没再计较她没良心:“给你带了鸡蛋灌饼,是城里有名小吃,我让人找那店家过来做。”
夏如茵兴致勃勃打开食盒,立时蠢蠢欲动了:“看起来很好吃!九哥你真好!”
兰青连忙给两人端上碗筷,夏如茵不客气吃了起来。肖乾在旁看着,并不动筷:“真觉得九哥好?”
夏如茵用力点头。肖乾嘴角勾起:“最喜欢九哥?”
夏如茵筷子一顿,偷偷看了眼一旁兰青,硬着头皮继续点头。肖乾好笑挥手,让兰青退下。他伸手,食指勾起夏如茵腕上木手串:“那把这个送给九哥,舍得吗?”
夏如茵怔了怔,偏头看肖乾。肖乾神色平静,气场并不压迫,也不调笑,显然是认真。夏如茵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要她手串,却还是放下筷子,将那手串取了下来:“舍得,九哥要,我没什么舍不得。”
她答应得这般快,倒有些出乎肖乾意料。肖乾挑眉:“不是说,这是你娘亲遗物吗?”
夏如茵已经取下了手串,坐去了肖乾身旁:“是娘亲遗物,但也就是个死物,哪比得过九哥重要。”她弯着眉眼朝肖乾笑:“我看得清楚着呢。给九哥,我愿意。”
这可真是一勺子蜜灌下肚,肖乾通体舒畅。夏如茵低着头,努力去解手串末端绳子:“你上次戴小了,我给你调大点。”
肖乾手放在桌上,夏如茵便拨了拨:“九哥你抬手,我帮你戴。”
肖乾其实没打算戴,只打算包好贴身收着。毕竟这东西遇上丹榴就是毒药,现下夏如茵事还没处理完,他还不能死了。可女子指腹拨弄着他手,肖乾不自觉便听从了。他抬起手,夏如茵将长长手串仔细在他腕上缠了两圈,笑道:“九哥你骨架大,我都是戴三圈,你只能戴两圈。”
果真是两圈多几颗珠子。夏如茵将多余珠子从绳子末端取下,放在桌上。然后她凑近了些,开始给手串打结。她额发散落,轻抚过肖乾手背,夏如茵不在意撩起,捋去耳后。
这个距离,真有些近了。女子指尖时不时蹭过肖乾手,那呼吸若兰,轻柔缓和洒在他手背。她长长睫毛垂着,专注看着他手腕,细嫩柔软唇距离他手腕不过寸许……
肖乾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应是早上忘记喝水了。房中也突然热了起来,原来是太阳晒进来了。肖乾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男人喜欢让妻妾为他们穿衣整理——又不是没丫鬟,不是折腾自己女人么?可现下,他却忽然有些理解了。夏如茵如此专注为他戴手串……他只希望那个结她一直打不成功。
可夏如茵并没那么笨手笨脚,不过片刻,便将绳子打好了结:“好啦。”
肖乾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我今次回来,听到了些闲言碎语,说你在殿下身旁什么也不做。往后你方便时,便伺候殿下更衣。”
夏如茵怔了怔:“这样吗?其实我也觉得不做事不大好,可之前和殿下提过几次让我做点什么,殿下都没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