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把给乡亲们捎带的东西全都分出去,村里头陆陆续续有四十多户人家上门来想帮着做鞋。
杨盼盼每家都给了三双鞋的料子,每一家都只做一个尺码,男款黑色,女款红色,没有更多的颜色和花样了。
饶是如此都有人觉得浪费,正红色的棉布用来做鞋太浪费了,就算是二八年华的大姑娘,除了结婚这样的喜事外,其他时候没必要穿红鞋,黑色的棉布好买不说,还比红色耐脏。
更何况小程家也没有二八年华的大姑娘,只有已经嫁了人的女英雄,都已经结婚了,还穿得那么新鲜喜庆干什么,而且还一做就是好几双新鞋。
良山村多少年了也没出过这样败家的,得亏小两口正经的长辈要么不在良山村,要么活着跟死了一样,不然还真得有好事者上门劝劝了。
杨盼盼亲婆婆去世了,公公活着跟死了区别不大,至于娘家,自从原主把彩礼钱寄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收到过那边的只言片语,当然,她也没主动跟那边联系过。
上无长辈,程溪不在家的时候,杨盼盼自然是想带着小孩子干什么就干什么。
之前买好的碳,到了寒假才真正算是派上大用场,一天能烧上十三四个小时,屋子里暖烘烘的,烧水做饭都在堂屋的炉子上,学习的地方也都统一安排在堂屋。
六张书桌两两对放,别人家孩子放假是休息,她们家孩子放假才是真正进入高效率的学习。
大侄子已经跟她一块在看初中的书了,进度只比她稍慢一点点。
侄女和小侄子在啃一年级下学期的书,至于虎子这个刚满四岁的小娃娃,大概是良山村童年最短的小娃娃了,早早的被送去上育红班不说,放了假还要学认字、背古诗、学数数。
玩的玩具也跟村里的小孩子们大相径庭,人家玩过家家、和泥巴,程溪给他儿子准备的玩具是木质积木、鲁班锁和连环画。
如果不是害怕暴露,这位肯定买个平板给孩子看录制好的早教课了,平板不能露于人前,家里其他的四个人轮流上阵给虎子上早教课,只有程溪不需要,他工作日每晚回家都要负责其他四个人的答疑。
这么一家人,别说在良山村了,在整个乡安县都称得上是特立独行。
家里的其他人都在用功学习,程溪当然也不能被落下,自从刘成对李四凤一见钟情之后,供销社埋头苦读的人便只剩下他一个了。
这个年代的爱情确实像龙卷风一样,不光来得快,刮起来特别迅猛。
他陪大佬去晋城接受表彰才几天的功夫,王姐这个媒人就已经让两个人相上了亲,这还不算完,程溪刚回来没两天,小刘和李四凤相亲都没超过一周,居然就要走下一个流程了——定亲。
按照本地的习俗,定亲就是两家人一块吃顿饭,在吃饭之前男方把彩礼交给女方。
一旦走了这个流程,婚事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直接进入最终的流程——摆酒席结婚。
摆了酒席这婚就算是结了,领证倒在其次,有些结婚的青年男女根本没到法定的结婚年纪,想领也没法领,还有做了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夫妻的两口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去领过证。
事情发展的太快,程溪原本准备了一块五尺长的红布送给小刘,让小刘拿去追人家姑娘,哪曾想这份礼送出去就是定亲礼物。
那也得送,还得抓紧时间送,不然晚几天这礼可能就变成结婚礼物了。
刨去那些给乡亲们捎带的东西,程溪去晋城只给五个人准备了礼物,送给许老三双胞胎女儿的奶粉,送给王大娘的红丝巾,送给王姐的十几团毛线,还有送给小刘的红棉布,以及给杜主任准备的……拍照大礼包。
是的,送给杜主任的礼物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谁让杜主任本身就是一个特别与众不同的领导呢。
不愁吃,不愁穿,不愁用,生活上没有特别的需求,事业上没什么追求,精神上比程溪认识的所有人都要满足且自信。
对这样一位领导,物质上送什么都觉得俗气,还得是从精神上来,程溪只想到了两件礼物应该能送到杜主任的心坎里去。
写一篇满满彩虹屁的文章去应和杜主任的自信,既要言之有物,还要用彩虹屁吹捧,这实在太难为他了。
或是给杜主任拍照,在光影中留下杜主任的英姿,要知道自信的人自信于自己的各个方面,也包括外貌和精神状态。
程溪拿着二手的海鸥照相机找到杜主任说明来意,果然,杜主任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我从前只在照相馆照过相,还从来没在私底下照过。”杜主任伸手捋了捋头发,“小程先拍两张我坐在这儿写东西的照片,你凑近了拍,把我的字也拍进去。都说‘字如其人’,看照片的人在欣赏我这个人的同时,也要好好欣赏欣赏我的字。”
杜主任面前的稿纸上有半张已经被写满了,不是工作内容,而是杜主任在练字,写的是程溪发表在《儿童文学》上的一部分内容。
杜主任的字像他的人一样,充满了自信,框架很大,字的边缘紧挨着线,好像下一秒就要从两条线中间跳出来一样。
个人风格明显,字体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