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笔记本的说法,他们这些玩家全部都是游魂,如果教堂当真有什么特异,只怕针对的就是他们。
来或不来,果然都有陷阱等着。
而且对镇上的凶案,李新棠和李家都本该是知道些什么的。这似乎又与所谓的游魂上身和蓬莱观有关。
宁准演足了留洋归来的好奇外来者:“李老先生话里的意思,莫不是这世上当真有鬼神游魂之流,这教堂或那蓬莱观,还可将其驱除?”
“不错。”
李二太爷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目光淡淡扫了宁准一眼:“你们外头的人不信这些很正常,无神论嘛,我也听说过。但朋来镇的人大多是必须要信的,若是不信,那便也没有这朋来镇了。”
说罢,却不欲再多言,只抬了抬手,便有一名等候在教堂外的老管家迅速上前来,搀扶着李二太爷,加快两步,走到最前头去了。
教堂距离海边是当真没有多远。
走了没多久,一行人就已到了废弃码头上。
码头也被从海面上漫过来的雾气半遮半掩住了,一走上去,镇上连绵成片的白墙青瓦建筑就忽地远了些,四面的景象连同远处的小定山,都变得影影绰绰,不甚清晰。
黎渐川看见李二太爷在码头边缘站定,佝偻的腰背艰难地挺直了些,向四周眺望了一番,然后从衣服口袋内取出了一个用漆黑色的纸折的小船,两指夹着抖了抖,甩进前方的海水里。
纸船一落水,顷刻就张牙舞爪地膨胀起来。
像被封印的囚徒怪物拥挤着自己柔软的脑袋和触手,疯狂地突破枷锁,重获自由一般。
只一眨眼,一艘由漆黑的骨架和形似章鱼触手的血肉生长而成的三桅帆船就完全地取代了小纸船,出现在了码头的泊船处。
果然,没有明显的意识存在,不是魔盒怪物,不是怪异,似乎只是一件类似现实世界实验品的奇异物品,和宁永寿的银色手机状态差不多。
打量着面前这艘通体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三桅船,黎渐川暗自沉思。
三桅船延伸出一道黑色骨梯。
李二太爷从老管家手里接过钓具,率先攀着骨梯登上了船,身手是与年岁完全不同的矫健。
“小心。”
宁准借袖子遮掩,在黎渐川手臂上快速敲了敲一串简短的密码。
黎渐川安抚般拍了拍宁准的肩,也没露怯,提着小厮递来的钓具,紧随李二太爷之后,踏上骨梯,顺手把宁准也扶了上来。
虽然从李二太爷所言可以看出,四号设的套应当是已经避了过去,但无论是宁准的态度,还是黎渐川自己的直觉,都不认为事情当真如此简单。
随从们没有一个跟上船。
骨梯收回来,漆黑诡异的三桅船便自动放下了帆,随风鼓动,朝着更远的海面徐徐行去,转眼就离开了窄小简陋的码头。
船上除黎渐川三人外,再不见其他人影,李二太爷来到甲板上最适宜钓鱼的位置,在两条黑软触手组成的板凳上施施然坐下,招呼道:“怎么还跟昨天似的只会傻站着?先坐下,理理鱼竿鱼线和饵料,等一会儿到地方了,就可以直接甩钩了。”
黎渐川别无选择,只能拎着钓具,在李二太爷旁边落座。
宁准则稍远一点,坐在撑了一把血红色遮阳伞的小椅子上,也取出一根鱼竿,像模像样地摆弄起来。
“二太爷,不是我故意气您,这蓬莱观我是真打算上去一趟,不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李家,都得去。”思忖了半晌的字句吐出喉咙,黎渐川一边拉开鱼线,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二太爷手上动作一顿,耷拉着眼皮道:“你有把握杀了那冯天德?”
李家想杀蓬莱观的冯大师?
新祠堂不还是人家给看好,才盖的吗?
黎渐川神色不变:“有,但不大。”
“几成?”
黎渐川道:“六成。”
李二太爷眉毛颤了颤,有些讶异地瞥了黎渐川一眼,沉默了一阵,才语气苍老深沉地道:“你们年轻人有锐气,敢尝试,不怕失败,这是好事。但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蓬莱观的事绝不是杀一个冯天德就能解决的,大家都闹不清楚这里头的究竟,只知道没了这个冯天德,总还会有下个冯天德。”
“一体两面,我们灭不了蓬莱观。”
“你想做,我不会拦你,只是若办糟了,也不要想着请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去给你收拾烂摊子。总归你人是死不了的,就这样罢。”
李二太爷的话语里总是透露出令黎渐川侧目不已的信息量。
他有心再问,但却也知道原本的李新棠应当都知道,多问便是露马脚。
他看了眼另一边摆弄钓具的宁准,暗示他和自己打打配合,可宁准却好像忽然感应失灵一样,只自顾自低头挂饵,没有理会黎渐川半分。
黎渐川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在说话这当口,三桅船早已鼓足了风劲,来到了一片平静安稳的海面。
码头上的身影和朋来镇的轮廓都已消失不见,全被愈发浓重的雾气淹没。四周都是一片朦胧模糊,连帆顶的血色旗帜和下方的深蓝海水都看不清晰。
大约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