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昨晚的录像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黎渐川看了眼这个时间,是下午六点十分。
那道人影一出现在摄像头范围内,黎渐川就知道,这个人不正常,动手脚的很可能就是他。因为他好像非常清楚两个摄像头的位置,任何角度都没有拍到他的脸。
他穿着肥大的浅蓝色保洁制服,身体佝偻着,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没有暴露出身材和身体上的任何特征。
他进入休息室后直接反锁了门,拖过一把椅子,开始擦吊灯。
而在擦的过程中,他悄悄掏出了一瓶药水,开始对吊灯上方的花式复古绳索涂抹。
涂抹完,他又拉着什么从天花板走线,扯到了窗外,黎渐川仔细看反光,似乎是一条极细的透明丝线。
安排完这一切后,他继续清扫休息室。
清扫过程似乎有些累,他抬起了三次手小心地擦眼角的汗,帽子被他擦汗的动作微微支起来一点,帽子底下灰秃秃的,似乎是个光头。
清理完毕,保洁员拎着东西大摇大摆地离开。
西尼脸色阴沉,立刻调出附近的监控查看,但太巧了,警局外一条小路附近的监控正好坏了。
而黎渐川如果方位感没错的话,休息室垂下透明丝线的那扇窗户,对着的也是这条小路。
想要在准确的时机引发吊灯坠落,那那个人在那时候很可能就在窗外。不过和劳恩的事一样,关键处的监控又坏了。
“该死的!”
西尼狠狠砸了下桌子。
黎渐川很理解他的恼怒。
在警局被罪犯这么遛着玩,是对每一个警官的侮辱。
西尼马上打电话开始查保洁公司,但保洁公司说昨天根本没有派出过人去警局工作。
很快又有一名警探进来,将吊灯绳索断裂处的检查结果拿来了,果然是一种特殊的有轻微腐蚀性的药水。
西尼脸色黑得吓人,带着人又去小路那边看,没有任何线索。
搜查的时候西尼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沙利文来警局如果是被设计的必然的话,那这个人怎么就肯定沙利文会去休息室,而不是去别的地方?”
宁准一直在低头沉思,听到西尼的问题,笑了着抬起眼:“按照证据不足和沙利文被保释这两条,你们不会把他关到拘留所。如果要安排到警局内的话,机密的事情又有些多,沙利文毕竟还是嫌犯身份。所以场所无非那么几个,而如果沙利文有洁癖这点那个人也知道的话,那新装修的休息室,想必是不二选择了。”
“艾伯特要来看沙利文的事应该也不是临时起意吧,肯定还有不少人知道。那个人的目标从一开始,或许就是艾伯特,不然他为什么不在沙利文坐在吊灯下吃午饭时就拉下那根线?”
说着,宁准发现几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他思索了下少年斐尔的人设,轻轻抿了抿唇,有些落寞腼腆地笑了下:“我随便乱说的……我也想查出父亲死亡的真相。”
大卫收回了有些呆滞的目光,惊叹地竖了下大拇指。
这种分析对他这种大脑空空的人来说确实相当令人惊叹。
黎渐川假借安慰的模样拍了拍宁准的肩,背对着其他人做了个口型,这一轮审判,说出本轮案件的线索没有被消音。
宁准点点头,视线一偏,却落在了黎渐川刚拍过他肩膀的,戴着手套的右手上。他伸出手,在手套上轻轻一捏,眼睑唰地抬起,注视着黎渐川的眼睛:“……所有人?”
黎渐川有点讶异宁准短短一瞬间就想到了一切,并且宁准这种表现几乎是在毫不遮掩地告诉他,他不是以玩家身份进入这场游戏的。
“所有人。”
黎渐川像打哑谜一样回答,想继续说一下他被算计、圆桌出现漏洞的事,但刚一张嘴,口中就传出了一声“哔——”。
果然,有关圆桌的猜测还是会被消音。
黎渐川微微皱眉。
第一轮审判的消音看似是针对所有大小线索和推理,但到了这一轮,却可以确定,必然会消音的是有关“圆桌的真相”的一切,而每轮审判的案子是否会被消音,其实是不确定的。
“……哥哥疼吗?”
灰蓝色的发丝扫在眼睫。
宁准俯身,隔着手套在黎渐川断指的位置落下一吻,直起身后,悄悄探手过去,用手指握住黎渐川露出衬衫袖口的一截手腕,动作轻柔又安抚。
“又不是真的。”
黎渐川勾起唇角,摸了摸宁准软软的头发。
在魔盒游戏里的只是意识体,并不是玩家们真的身体,所以就算是被砍了一刀,砍的也是意识体。
不过黎渐川认为如果最后可以解谜成功,那身体上的这些缺失,很大可能会原物奉还。
宁准当然明白黎渐川话里的意思,但却摇了摇头:“魔盒游戏不到最后一刻死亡,一般都会有修复功能。但这一局却没有。意识体缺失会有很多麻烦……他们是故意的,你太美味了些。”
很多麻烦……他们?
黎渐川感觉自己隐约触及到了这局游戏对他的针对和宁准进来的原因,正要问,开口却又是消音哔哔声。